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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巴慈

 

●　英國倫敦大學瑪莉皇后學院教授

義大利北部目前是歐洲2020年新型冠狀病毒爆發的核心地區。到目前為止，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已導致34名義大利人死亡，1694起確診個案。

上述地區學校已經關閉、大學停課、企業要求員工在家辦公，許多劇院、電影院和酒吧均已關閉。

新型冠狀病毒導致威尼斯狂歡節最後兩天的節目被迫取消，每年成千上萬遊客慕名到此。

義大利出現首例確診病例的米蘭以南地區，現正封城。

傳染病在義大利北部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縱觀整個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期，此處一直是貿易路線的核心地區。事實上，威尼斯是全球研究、圍堵和治療病毒性傳染病的首座城市。

當時，當地政府在城外島嶼上設置檢疫船（lazarets ，永久停泊並用於檢疫的船隻）對出現症狀的人進行隔離（quarantine），並在40天的檢疫期內限制健康威尼斯人的行動能力。

上述措施有效與否的證據好壞參半。

1630年，米蘭近半數人口死於瘟疫，威尼斯則損失了約30%，但若當局沒有採取那些措施抵抗傳染病，死亡率可能會更高。

現代醫藥和健康的生活水準已經大大降低了爆發傳染病的頻率，顯著減緩了傳染速度，同時降低了死亡率。目前，新型冠狀病毒的總體死亡率目前約為34‰，其中老年人和本來就有健康問題的人面臨死亡風險最高的問題。相比之下，義大利北部當時爆發的流行病死亡率高達300‰至400‰。

目前，最大的問題是義大利政府針對新型冠狀病毒的圍堵措施與問題規模是否相稱，抑或過於嚴厲。此外，上述步驟是出於真正的公共政策目標，還是主要出於政治考慮？

管理重大風險和強化適應性是關鍵的公共政策目的。

在人口稠密地區爆發高傳染性流感即使死亡率微不足道也必須加以控制，因為流行病將導致許多地區的醫院和醫療系統陷入崩潰。同時，就如金融危機一般，預防總比面對來得好，因為後者需要付出巨大的經濟、社會和政治代價。

旨在圍堵新型冠狀病毒傳播的事後措施，如隔離和旅行禁令，在我們這個經濟一體化的流動時代似乎作用甚微。

在美國1月底宣佈將暫時拒絕最近曾在中國旅行的人入境後，義大利政府禁止了往返中國的直航班機，但為回應來自右翼民粹主義政黨聯盟黨壓力而採取的上述舉措，將造成義國與中國的關係緊張，中國是義大利主要的交易夥伴，每年採購義大利出口產品總額約為160億美元。

禁飛也解決不了從中國間接抵達義大利的航班問題，禁令更可能在其他領域對義大利造成反彈。

例如歐洲鄰國可能試圖對義大利實施入境禁令，以安撫民眾的焦慮和排外情緒，法國極右翼領導人勒潘（Marine Le Pen）已敦促法國政府暫停申根協議（the Schengen Agreement）並對義大利實行邊境管制。

2月初，奧地利也曾短暫封鎖了來自義大利的列車入境。

傳染病以不同的方式影響不同的國家，國家決策者必須相應調整其應對方式，同時，各國政府應協調旨在保護醫療工作者、弱勢個人和國家的措施。

迄今為止，義大利得到的教訓是各地方政府間缺乏協調，再加之政治分裂，通過鼓勵更多人離開受災最嚴重的地區而威脅到所有的疫情控制措施。例如，許多大學生已從義大利北部返回家鄉，因此，一個地方實施圍堵措施或許只能成功地將問題散播到其他各地。

目前的預期是，新型冠狀病毒將在義大利和整個歐洲其他地區繼續蔓延開。

儘管確診數字依然不多（如目前法國僅有130例確診病例），但由此造成的恐慌卻足以啟動可能的限制性措施。

考慮到目前有毒的政治氣候，我們能否確保各國政府不會採取淩駕於現有立法之上、限制個人權利和自由的措施？

例如，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人會不會在國外失去接受健康治療的權利？或者像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所宣佈的那樣，在海外被感染的美國人是否可能被禁止返回自己的祖國？在這方面，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已經凸顯了應對流行病領域國際法律框架的缺失。

此外，疫情將對義大利經濟產生重大影響，並可能導致衰退。

義大利北部是該國的經濟引擎，擁有約3萬5000歐元（約合3萬8000美元）人均GDP（per capita GDP），相比之下，義大利全國則為2萬8000歐元，義北的就業率為67%（全國僅59%）。

但米蘭傢俱展等大型貿易活動已取消或延遲、商務旅行遭取消，到處存在著不確定性，不僅如此，與病毒相關的活動取消已對占GDP約14%的義國旅遊業造成衝擊。

長期以來，義大利經濟一直疲弱不振，2019年實際GDP僅增長0.2%。

義大利現在正面臨陷入衰退，加上德國的經濟成長遲滯、英國脫歐造成的不確定性，義大利的新型冠狀病毒危機對歐洲而言是更為嚴峻的考驗。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Italy’s New Affliction》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