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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斯尼可夫

 

• 美國智庫卡內基資深副研究員

俄羅斯議會剛剛通過立法，普京可以繼續擔任總統到2036年，屆時普京也83歲了。

普京甚至可能效仿20世紀70年代中國的鄧小平，獲「最高領袖」地位，但不必奢望普京會採取鄧小平式的改革、現代化。

毫無疑問，普京會尋找某種辦法讓自己在2024年後繼續當總統，根據俄羅斯憲法中2屆總統的連任限制，他必須在2024年卸任，有人猜測，普京可能會透過合併俄羅斯和白俄羅斯（Belarus）建立一個新的國家並擔任總統，從而繞過俄羅斯憲法的限制。

但是，儘管與白俄羅斯的更緊密的聯盟仍是選項之一，因白俄羅斯現任總統盧卡申科（Alexander Lukashenko）同樣在任已久，不願淪為俄羅斯一個省長，盧卡申科也許是獨裁者，但幾十年來他一直致力於構建白俄羅斯民族國家。

另一個可能性是普京增加國務院的權力，然後擔任終身總理，從而成為國父（太上皇）的角色。

在這一模式，無論誰當總統，都會造成持久衝突，新立法將重新制定憲法認可的任期限制，解決起來就容易多了。當然，憲法修正案還必須經俄羅斯憲法法院和全民公投批准。但普京同時控制著憲法法院和投票箱，得到想要的結果易如反掌。

定於4月22日舉行的全民公投將讓普京穩穩成為不受約束的後蘇聯時期領導人。哈薩克（Kazakhstan）便是如此，前總統納札巴耶夫（Nursultan Nazarbayev）以國父身份統治國家；烏茲別克（Uzbekistan）、亞塞拜然（Azerbaijan）、塔吉克斯坦（Tajikistan）、土庫曼（Turkmenistan）和白俄羅斯也是如此。

俄羅斯的憲法修正案全民公投也將成為一場延長普京任期的人民選擇。

儘管如此，3月10日宣佈的普京的辦法仍然令人意外。

有趣的是，先前俄羅斯因為退出與石油輸出國家組織（OPEC）的石油限產協議受到熱議，這項決定由影響力很大的普京前副幕僚長、現任俄羅斯石油公司（Rosneft）首席執行官的謝欽（Igor Sechin）簽署。

俄羅斯與石油輸出國家組織決裂導致石油價格暴跌，盧布匯率亦然（這對俄羅斯是關鍵性的），但普京的伎倆隨後將人們的注意力從俄羅斯國內社會和經濟困境上挪開。

除了延長自己的統治，普京的憲法修正案還意圖擴大社會保障，如引入年度指數化的養老金。

就普通俄羅斯選民來說，箇中含義是更具家長作風的社會政治秩序正在形成，俄羅斯政治經濟的惡性循環將繼續下去：國家從經濟中吸取更多的錢，然後用其中一部分收買政治忠誠。這對普京來說是合理的，因為國家在能夠承受可能引起動盪的權力交接前，必須積攢更多「油水（fat）」。

不用說，普京最近的動作是加碼極權主義。

因此，他還提出了確認俄羅斯信仰上帝的憲法修正案，並規定婚姻必須是一男一女間的結合關係，也同時宣佈將致力於堅決抵抗西方對俄羅斯光榮歷史的攻擊，特別是作為軍事力量的光榮歷史。

普京希望俄羅斯人相信，只有他能讓國家再次偉大：只要俄羅斯有個權力巨大的終身領袖致力於捍衛傳統價值觀和國家主權，就一定能等到經濟表現起飛的那天。

俄羅斯人支持普京和他的永久總統地位嗎？

事實上，根據獨立的列瓦達中心（Levada Center）的民調資料，僅13%的人群對政治問題感興趣，你可能認為，弱勢貨幣、停滯的經濟增長和低迷的真實（經通膨調整的）收入會引起群眾反對。

但這種事從未發生。

俄羅斯人知道他們無法影響官員決策，因此很多人乾脆漠不關心，將定期投票支持當局視為守法公民的一部分。

此外，有39%的受訪者抱怨權勢人物只顧自己的特權，認為俄羅斯領導人真心實意為了國家利益的受訪者比例，在2013年後從10%提高到近30%，類似地，27%的受訪者認為國家管理者均為受過良好教育的技術官僚（普京在展示新內閣時培養了此一認知）。

至於俄羅斯菁英，各路寡頭競爭激烈，但他們都知道，自己只能生存在獨裁者的陰影之下，普京豁免他們的腐敗，作為交換，這些人必須絕對忠誠，所有人都是普京體系的人質。

一步走錯就可能因先前犯下的腐敗罪行而導致牢獄之災。

這一政治上古老、經濟上低效的體系之所以能夠存在，原因就在於群眾的冷漠，理論上，「黑天鵝（black swan）」事件可以改變現狀；但正是因為新型萬狀病毒肺炎（COVID-19）大流行，使得普京相信，更應由他執掌俄羅斯度過全球混亂。

俄羅斯人可能會失去耐心，但眼下，國家似乎肯定還會在普京統治下存在多年。

但俄羅斯人沒有忘記先前的守護者的變化，從史達林（Joseph Stalin）、布里茲涅夫（Leonid Brezhnev）、安德羅波夫（Yuri Andropov）到戈巴契夫（Mikhail Gorbachev），人事更迭帶來體系的變換，沒有人能夠永遠活下去。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Eternal Putin》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