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病毒視角:習近平面對新冠肺炎 沒把SARS教訓當回事

彭定康(Chris Patten) 2020年03月30日 07:00:00

 

 

彭定康

 

● 牛津大學名譽校長

● 歐盟外交事務部前部長

● 英國駐香港末任總督

 

 

人類這一千年來面臨諸多嚴峻挑戰,其中最殘酷又狡猾的敵人莫過於疾病。

 

疾病衝擊世界更形塑了歷史。

 

16世紀,傳染病隨西班牙征服者(Spanish conquistadors)到達墨西哥與南美洲,導致大量美洲印第安人死亡;19世紀初,濟慈(John Keats)詩云「壯哉戈達士(stout Cortez)」,但那可是天花、麻疹、流感(influenza)與斑疹傷寒(typhus)猖獗的時代。

 

歐亞人(Eurasians)數千年來與動物及動物疾病共同演化,但新世界的原住民並非如此,因此當疫病飄洋過海而來才導致美國原住民人口在16至17世紀間減少約90%。

 

反觀歐洲,打擊致命疫病則是中世紀末至文藝復興初期政治威權與城邦治理的形成要素,譬如黑死病。當時義大利北部與其他地區的城邦不得不實施強制的公衛系統與隔離措施;亨利八世(Henry VIII)統治的英格蘭以及歐洲其他地區紛紛建立隔離醫院。隨後於19世紀,美國拜黃熱病與其他傳染病所賜,發展出公共衛生服務體系。

 

疾病也會伴隨戰爭出現。

 

拿破崙(Napoleon  Bonaparte)的手下大將內伊(Marshal Ney)曾寫道,1812年莫斯科一役中,「饑饉與嚴冬兩位將軍(General Famine and General Winter)」導致法軍進退兩難,不過「傷寒將軍與結核病將軍(General Typhus and General TB)」出力也不少。

 

疾病詭詐十足,堪稱是人類的死敵。

 

過去5世紀以來,無論人類付出多大努力,平均每百年會出現3次世界級流行大流感(influenza pandemics),其中最致命的一次是遭錯誤命名的「西班牙流感(Spanish Flu)」,其實最早一起病例是出現在美國堪薩斯州,這場疫病殺死全球逾500萬人,比一戰的死亡人數還多。

 

當時的孩童在跳繩時還會吟唱一首令人不寒而慄的童謠:「我有一隻小小鳥,牠的名字叫Enza,打開了窗戶,牠飛進來成了in-flew-Enza(譯注:in-flew-Enza發音與流感一詞的英文相似)。」

 

那麼,在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以下簡稱武漢肺炎)肆虐全球之際,我們是否能以史為鏡,將過去的經驗用在防疫作戰中呢?

 

首先,全球共同的難題就得要有全球共同的解決方案。

 

也就是說,各國應攜手合作,相互協調衛生研究與資源,供貧窮國家促進衛生系統。過去這個方法就曾有效打擊瘧疾疫情。

 

此外,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應發揮核心作用,關注各國政府的疾病監測,並視疫情發展發佈示警,捍衛世人免於流行病威脅。

 

沒錯,進行謹慎的科學研究對「細菌管理」(germ governance)至關重要。譬如過去在9世紀中葉,倫敦就是靠此挺過霍亂。

 

當時,一位名為斯諾(John Snow)的醫生在城市中四處奔走,歸類霍亂的案例。斯諾通過地理學與統計學的病例紀錄推動一項轉變,促使醫界不再只是局限於個體健康或症狀治療,更開始關注整體人口的健康狀況與行為的關聯。

 

關鍵是斯諾實踐了一句中國成語:實事求是。

同理可證,對抗武漢肺炎不僅止於改變社交行為的模式,譬如實行自我隔離或暫時的旅遊管制措施,更重要的是向社會大眾告知事實真相。

 

大眾應在黃金時間內知道發生什麼事以及該如何應對。

 

因此我們應對許多中國醫師與衛生系統工作者抱持感恩的心,感謝他們在「戰疫」中的英勇作為與奉獻,為全人類的健康奮勇戰鬥。

 

至於中國領導人現在應該是一個頭兩個大。

 

2002年11月,中國華南地區爆發一種肺炎傳染病,名為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以下簡稱SARS),當時北京中央政府隱瞞疫情長達數月。

 

或許這一切並非巧合,因為當時中國新任國家主席胡錦濤即將在2003年春天上任,中國共產黨硬是將疫情消息壓下來,延宕多時才通報世衛,或許就是不想讓疫情搶了胡錦濤接班的風頭。

 

之後,中國軍醫蔣彥永勇敢揭發當局掩蓋的實情。

 

隨後各國政府也展開聯合行動,預防SARS傳染病演變為大流行,倘若沒有蔣彥永挺身而出,全球的病例和死亡人數都會大幅增加。

 

不過從2020年底出現的武漢肺炎看來,中國領導人似乎沒把上次的教訓當一回事。

 

2019年12月,勇敢的醫師李文亮及其同僚試圖警告當局,告知武漢出現新病毒,(如《南華早報》等部分報導表示,早在此前便有人對這個新病毒感到惶惶不安)只可惜,李醫師與同事遭地方警察噤聲,甚至被威脅要是敢說出去,就會受到懲罰。

 

因此,儘管這起傳染病已悄悄蔓延四處,武漢地區仍一切如常。

 

數百萬人就這樣離開武漢及鄰近省份回老家過新年,喜慶的年節結束後迎來的卻是接連不斷的喪事,就連李文亮醫師也難敵病魔撒手人寰。英國南安普敦大學(Southampton University)一份研究(尚未經過同儕審查)表示,要是中國當局更早採取行動便可大幅減少感染人數。

 

疾病是劊子手沒錯,可一個人說了算,像中國主席習近平這般的獨裁統治,事事「保密到家」也是殺人於無形啊!當媒體報導武漢肺炎一事時,中國當局採取的做法就是審查再審查,刪除加封鎖。

 

無論是國內或國外,對可能造成災難的公衛威脅進行妥當監控均需要專業的知識與公開透明的舉措。

 

致命的武漢肺炎再一次告訴你我,誠實方為拯救生命的上上之策。

 

 

(翻譯:盧思綸,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ruth and Viral Consequences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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