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肺炎視角:國家領導人具科學背景 有助對抗疫情

華格納(Gernot Wagner) 2020年05月18日 07:00:00

 

 

華格納

 

● 美國紐約大學氣候經濟學教授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舊稱武漢肺炎)指數速率的惡化,不僅為人們上了一堂算術的速成課,事實證明,它也是一次系統性風險(systemic risk)的碰撞測試。

 

雖然蓋棺論定為時尚早,但既成的事實是,不只是美國的現任元首,整個美國領導階層都必須大大整頓一番。

 

嚴肅看待系統性風險是政府在治理國家時的終極考驗,通過此項考驗者,在只有幾例高傳染性病毒的感染者出現時,就知道必須封鎖城市或整個國家。面對新冠病毒,加州聖塔克拉拉郡(Santa Clara County)的公衛官員柯迪(Sara Cody)及紐西蘭總理阿德恩(Jacinda Ardern)就是如此,她們當機立斷的風險處理獲得了極高的效益。

 

另外,德國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從政前為訓練有素的物理學家)及愛爾蘭總理瓦拉德(Leo Varadkar,曾為醫師),分別領導德國及愛爾蘭成功應對危機。

 

由此可見,國家領導人若具有科學背景,將有助於對抗疫情,有效執行防疫措施的政府清一色都由女性領導,這絕非巧合。

 

美國地方層級反應較慢的轄區,如紐約市,死亡人數則高得多,至於國家層級,川普總統(Donald Trump)對新冠病毒糟糕的應對措施,可直接歸咎於錯估病毒的危險性。

 

一切始於2018年,川普政府決定解散國家安全會議(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中的大流行應對小組(pandemic-response team),根據科學及情報所做出的風險評估,對高效能的政治領導至關重要,這是不爭的事實。

 

但川普卻總是讓自己的「直覺(“gut” instinct)」凌駕於兩者之上。

 

當然,無能的領導者並不僅出現於美國,就算是高效能的領導者,若是孤軍奮鬥,能做的也有限,因此,國家的運作體系也十分重要。

 

美國經濟強調彈性及效率,長期以來就是全球最具活力的經濟體之一。

 

但正如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史迪格里茲(Joseph E. Stilitz)所觀察,危機時期,此種美式活力中缺乏「避震器(shock absorbers)」的特質便無所遁形,更不用說嚴重的經濟不平等了。

 

新冠病毒危機後,對於迄今為止被低估的各種風險,美國及許多國家都需加以提防。提高國家及聯合多邊對流行病的應對能力只是起點,美國還必須增加對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CDC)、世衛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及其他相關機構的資助。

 

但致命的大流行只是隱約可見的眾多潛在威脅之一。

 

其他威脅包括:全面性的網路攻擊、與1859年的「卡靈頓事件」(Carrington Event,導致地面通訊措施失靈)規模相當的太陽風暴、發生於東京、美國西北太平洋地區的大地震,或是任何氣候變遷所導致的災難。

 

評估風險時,事發機率與其潛在影響同樣重要。

 

2001年的911恐攻後不久,時任美國副總統錢尼(Dick Cheney)便提出所謂的「百分之一法則」(one-percent doctrine),認為「即使巴基斯坦科學家只有1%的機率,協助基地組織(al-Qaeda)製造或開研發核武,我們也必須以確有其事的態度來面對。」

 

儘管錢尼初衷是著力於政治舞台,忽略了此事的發生機率,但他的看法確實符合了政府面對系統性風險應抱持的態度。

 

為了應對某些風險,美國政府已擔起部份的職責:戰略石油儲備(Strategic Petroleum Reserve,SPR)及醫療設備的全國戰略儲備(Strategic National Stockpile,SNS)就是其中兩個例子。

 

但當前危機中醫療庫存的短缺就足以顯示,僅僅建立起這兩個體系是不夠的,有效的系統管理也十分重要。

 

此外,政府有責任要求私營企業具備應急資源,以對抗系統性風險。銀行必須遵守最低準備金的規範,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是這方面也有待改善,決策者應汲取1998年長期資本管理公司(Long-Term Capital Management,LTCM)倒閉的教訓,禁止銀行將風險從自己的資產負債表,轉移至對沖基金(hedge fund)和其他機構上。)

 

真正的風險管理改革必須做得更多。

 

首先,美國和世界各國政府進行風險社會化(risks socializing)的同時,不能捨棄利潤的社會化(socializing returns)。沒有公共股權(public equity stake)的企業不應受到救助;私人債權人(private creditors)應首當其衝。

 

2008年金融危機後,巴菲特(Warren Buffett)為了投資數十億美元至高盛(Goldman Sachs)及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開啟優惠條件的談判,很少人譴責他的行為,但代表公眾的政府才應該是最通曉時局的投資者。

 

此外,身為最後一道防線的保險人(insurer)及投資者,為因應情勢所需,政府應主導一場全面但暫時性的經濟重組(reorganization of the economy)。

 

無論是對抗疫情,或是諸如氣候變遷等規模更大、發展更緩慢的危機,政府都必須評估各種風險,以確保金融、能源、衛生及交通運輸系統,能在大眾最關切的議題上達到最大的社會利益。

 

儘管已有專家做出預測,新冠病毒仍使人措手不及,倉皇的應對更顯示人類的準備不足。

 

隨著其他可預期的災難接踵而至,社會復原能力的強化刻不容緩,為系統性風險未雨綢繆,必然招致反對的聲浪,因為復原能力意味著生產應急資源,與既定認知中的生產效率相牴觸。

 

然而,此說法只有當人類短視近利,並無視所有外部成本時,才得以成立,無論前者抑或後者,都不是政府應有的態度。

 

若說新冠病毒為人類上了一課,得到的教訓便是:謹慎卻姍姍來遲的決策,不僅會一路導致更高的邊際成本,還會輕易將人們送上災難的不歸路。

 

 

(翻譯:陳懷玉,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Leadership Failure that Will Cost Us Everything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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