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伊
• 哈佛大學教授
• 曾任哈佛甘迺迪政府學院院長、美國國防部助卿
• 提出軟實力(soft power)與巧實力(smart power)論述
史考克羅(Brent Scowcroft)(2020年)8月6日辭世,享耆壽95歲,是現代中將的楷模。史考克羅畢業於西點軍校(West Point),戰鬥機飛行員職涯卻因1949年駕駛P-51野馬(P-51 Mustang)墜毀而被迫終止,此後陸續出任3位美國總統與其他官員的諮詢顧問,他曾是美國前總統福特(Gerald Ford)、老布希(George H.W.)的國家安全顧問,直至今日,當相關學者、決策者討論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的最佳運作方法時,總是會提及「史考克羅模式」(Scowcroft model)。
史考克羅的思想開明,認為職責不是遊說某項特定政策,而是確保總統瞭解閣員的所有意見,並讓所有關鍵的幕僚覺得自己的聲音有被聽見,除了建立相對完整的程序外,史考克羅還致力於公共服務,在西點軍校習得的責任觀念更因他的摩門信仰而獲致加強。
在忠於總統的同時,史考克羅明白,宣誓堅持憲法更是一項高貴的職責,他也是個安靜、謙沖自牧(self-effacing)的人,在任時低調不宣傳,專注政府效能,誠信早已超出他的國安會辦公室,聲名遠播。
例如,在1980年代初期,史考克羅退下公職時,美國人對於當時的外交政策便產生了重大分歧。當我在準備成立一個跨黨派的亞斯彭戰略小組(Aspen Strategy Group)時,我們發現只有在2位共和黨籍、民主黨籍共同主席的個人品德高尚之下,此小組才能發揮作用,
史考克羅就是這樣的黃金標準,因此當時選擇了他作為共和黨籍的主席(民主黨籍主席則為裴里(William Perry,後出任國防部長)),亞斯彭戰略小組至今仍運作良好。
儘管史考克羅謙沖自牧,但他所擁有的現實道德、審慎態度則使他擁有強烈的政策觀點。我在新近著作《道德問題》(Do Morals Matter?)中調查了自1945年以來的14位美國總統,我發現,老布希政府在道德、有效外交政策中名列前茅,
老布希與史考克羅戮力使美國在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中避免災難,結束冷戰、同時在不發一顆子彈的情況下讓德國留在北約,是一項非凡的成就。
老布希和史考克羅於1998年同著的回憶錄中兩人謙虛地指出:多虧杜魯門(Harry Truman)的圍堵政策(containment policy)以及後續政府所努力的,才讓他們得以坐收成果。他們避免了傲慢、自大,避免了災難性的風暴。正如他們所說,老布希外交政策的長期框架就是:鼓勵、指導和管理變革,而不會引起強烈反對和鎮壓,事實上,老布希政府從事的計劃與外交,讓世界躲開了另一個凡爾賽條約。
此外,就算史考克羅個人與布希家族的關係親密,但當他發現布希(George W. Bush)偏離審慎的價值觀時,史考克羅毫不猶豫地批評,史考克羅曾堅決支持老布希(在當時聯合國安理會支持下)組織聯軍將伊拉克部隊趕出科威特,但他認為,布希在2002年計劃入侵伊拉克是個錯誤,此錯誤還會讓中東陷入水深火熱。
對此,2002年8月,史考克羅在《華爾街日報》(Wall Street Journal)發表了一篇文章表達了他的反對意見,文中並未假惺惺地避開老布希,這對史考克羅來說是個尷尬時刻,但是他還是覺得有必要大聲說出來。多年後,我與他一同於科羅拉多州亞斯彭山區登山時,我問他當時和布希父子兩人的關係為何,他的回答是:「只有去讀莎士比亞的作品才能了解」,這實在不像一貫軍事或官僚式的回應。
美國現任總統(川普)在4年中換任了4位白宮國安顧問,其中一位波頓(John Bolton)更將川普描述為無法區分國家利益與個人利益的人,此時,史考克羅的遺產愈顯重要,他仍然是現代公務員的最佳榜樣。
(原標題為《Brent Scowcroft Remembered》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