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民族衝突】玉、毒品與獨立 基督教民族克欽人爭取自治之路

張育軒 2021年05月03日 12:00:00
2012年克欽邦歡迎翁山蘇姬造訪。(湯森路透)

2012年克欽邦歡迎翁山蘇姬造訪。(湯森路透)

 

緬甸2月1日政變之後,軍方重奪權力並且監禁了國務資政翁山蘇姬等人,軍政府與少數民族的衝突也隨之爆發。自3月底以來,政府軍與克欽獨立軍的戰事日漸激烈,軍方嘗試奪回靠近中國邊界的關鍵據點但未能成功,超過100名緬甸軍人陣亡,原本克欽獨立武裝組織與中央政府在2011年簽訂和平協議,隨著政變協議也無法持續,世人的注意再度回到這個緬甸北部的獨立區域,以及緬甸內的族群衝突問題。

 

山區基督徒

 

克欽人緬甸境內最大的一支少數民族之一,居住地與中國與印度相接,因此兩國境內也有少數的克欽人。多數克欽人居住在海拔1200-1900公尺高度的區域,人數大約有一百萬人,由於居住在北部山區,外界將克欽人比喻為「緬甸的蘇格蘭人」。

 

在克欽邦,還有許多其他少數民族,包括傈僳族、載瓦族、緬族、怒族、撣族、漢人及少量藏族人。克欽這個詞源自於藏緬語系中景頗語(Jinghpaw language)紅色土地的意思,據信克欽人來自西藏高原南部,而克欽人自己還依照服飾不同分為六個左右的部族。

 

克欽人直到18, 19世紀才有歷史紀錄,而在1885年強大的克欽人武裝差點佔領曼德勒,但被英國軍隊打回去,英國人成為首個征服克欽人的外來統治者。在〈變臉的緬甸〉一書中指出,英國殖民期間把克欽族的治理與緬邦分開來,讓兩者有相當不同的歷史經驗。

 

克欽人在這段期間發現英國當時尚武的基督教與自身文化很有共鳴,因此克欽人幾乎都歸信成了基督徒,與緬族佛教徒有了徹底的分別。克欽人也參與到英軍在中東與歐洲的戰爭當中,讓克欽人成為緬甸少數民族中最驍勇善戰的一支。

 

佔全國GDP一半的玉石經濟

 

克欽邦的主要經濟來源是玉石,主要集中在胡康(Hukawng)河谷地區,玉石生意早在17世紀就發展起來,供應給給對玉石情有獨鍾的中國買家。1962年之後軍政府政變後收歸國有,禁止私人開採,帶給整個玉石產業許多衝突。克欽邦的玉石產業在2014年預估達310億美元(約新台幣9570億美元)的價值,幾乎佔了當年緬甸一半的GDP。這些錢財毫無意外地被用在購買武器上面,無論是政府軍還是克欽軍閥。

 

讓玉石產業整個變質的還有毒品,緬甸本身就是南亞金三角州的一部分,是阿富汗以外最大的毒品產區。由於玉石開採工作條件差,環境惡劣,周圍都設置毒品站販賣毒品,胡康75-90%的採礦者有毒癮,又成為另一個孳生貪腐與暴力的經濟體系。2019年有一個玉石礦場坍塌就造成了59人死亡。共用針頭、性交易等又產生公共衛生與健康問題,成為多重惡性循環。

 

美國《時代》雜誌曾做過一份關於玉石的特別報導,裡面指出,大多的收益都落入少數企業或軍方的口袋,並通過走私到中國或由中國商人到緬甸購買,政府稅收跟當地人民幾乎只能拿到微薄的利潤,緬甸的玉石經濟是「現代歷史上最大的天然資源搶劫」。

 

筆者也曾在仰光市場見到一排又一排的玉製品商家,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有如血鑽石般,背後是嚴重的剝削。

 

而且,由於多是中國買家,加上中國近年在緬甸大力投資基礎建設卻傳出環境破壞等醜聞,當地人也產生被中國人掠奪剝削的感受,然而由於玉石經濟實在太過蓬勃,也不知道該抗議誰「我們知道,但我們什麼都沒法做」。

 

玉石開採需要大量人力,工作環境極為惡劣。(湯森路透)

 

反抗運動

 

1948年緬甸獨立之後,很可惜地英國政府並不打算幫助克欽人建國,加上中央政府承諾給予克欽人平等與自治,並依照緬甸民族和解的彬龍協議給予克欽邦自治區地位。但好景不常1962年緬甸政變,奈溫廢除聯邦憲法,克欽人也隨之起義,瑙森(Naw Seng)在1960年代組織起青年發動對緬甸軍隊的攻擊。並與拉孟杜齋(Lamung Tu Jai)拉馬拉林(Lama La Ring)於1961年成立克欽獨立組織(KIO),以及武裝克欽獨立軍(KIA)。

 

《BBC》指出,1960年以來克欽獨立組織一直在跟緬甸政府周旋。先後在1989和1994年敲定停火協議,2011年雙方協議破滅,更在2018年爆發大規模衝突。不過在這期間KIA也試圖參與到緬甸軍方主導的修憲過程當中,爭取更大自治權。

 

2021年,政變初始克欽邦並沒有對政變發表意見,相對保持距離,緬甸政治評論家Joe Kumbun分析,對克欽人來說無論是軍方還是翁山蘇姬在奈洛比當政都沒有太大差別。KIO既不承認2008年憲法也不認可緬甸選舉,而且發現在翁山蘇姬時期和平會談進度反而比軍政府當政時期更緩慢。對KIA來說最重要的依舊是跟軍方談出結果,而今天軍方重掌大權雙方衝突加劇,恐怕又再度回到過去停火之間的衝突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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