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壺是古代宴會上的一種遊戲，壺本來是用來喝酒的器具，所以這種玩法很可能是從酒桌上開始的，用來活躍氣氛、娛樂賓客，類似現在的套圈。參與遊戲的人依序往遠處的壺嘴裡投擲弓箭，投中的數量多、投擲的姿勢漂亮或花樣多的人就贏得勝利，輸的人要罰酒。這種遊戲在戰國已經出現，最初是一種宴會禮儀，隨後演變為娛樂活動。

投壺其實是射箭的弱化版，過去，射箭是身為貴族男子必備的技藝，舉行射禮時，一定要伴隨相應的禮制和奏樂。而且根據參加者身分高低的不同，禮儀流程步驟也有不同。古代宴飲時常透過表演射箭暖場，同時彰顯德行的講究。

但到了後來，出現各種不方便進行射禮的情況，所以就保留這種禮儀所體現的寓意，不一定非要原樣施行。比如宴飲的地方比較小，不足以設置標準的射箭場；或者來的賓客比較少，沒有辦法分成兩隊進行比試等，這個時候就用投壺取代射箭。

漢代禮學家戴聖在《禮記．投壺》記錄遊戲全程：掌管投壺進程和禮儀的司儀來到賓主席前，丈量放壺的位置。壺放好後，退回西階的位置，再把預備投擲的點設置好，壺與點之間大約相距兩支半弓箭的長度。然後面朝東，手裡拿起八根算籌，向賓客說明投壺的規則：箭頭投入壺中才算投進一次。賓客與主人輪流投擲，其中一方如果連續投擲，即使投進也不算。勝者要為輸的一方斟一杯罰酒，讓輸的一方來喝。

每一輪喝完酒後，根據輸贏，這一輪贏的一方就獲得一個標識，率先獲得三個標識就算勝出，這時大家要一起飲酒做為對勝方的慶祝；向賓客講完規則後，再向主人一方原樣講解一遍。接著司儀對彈琴的樂工說：「請彈奏〈狸首〉這支曲子做伴奏，演奏的速度要始終保持一致。」樂工回答：「是。」

左右的下人準備好投壺用的箭，邀請賓主前來投。如果有投進的，司儀就替那一隊增加一根算籌。賓客的積分在右側，主人的積分在左側。等大家投完一輪，司儀會拿著算籌說：「左右兩隊都投完了，現在開始計分。」計算分數的方法是兩根算籌為一純，一純算一分，一根算籌算半分。計算完後，司儀會說：「某隊比某隊多幾純。」如果有多半分的情況，也要把半分說出來；如果算籌數目相等，就說左右分數相等。

司儀接著對負責斟酒的人說：「麻煩把酒帶上來。」負責酒水的人說：「是。」輸了應該被罰酒的一隊都要跪下捧著酒杯，等勝利的一隊替自己倒酒，說：「承蒙賜飲。」勝利的一隊也要跪下回覆說：「請以此酒養身。」

投壺從漢代一直流傳下來，唐代史學家李延壽在《南史．柳惲傳》記錄一段與投壺有關的逸事：南齊竟陵王蕭子良是投壺好手，經常半夜宴飲。這次又是晚上喝得醉醺醺，早晨帶著宿醉上朝。路上看到柳惲在玩投壺，箭被投進壺中，又因為反彈的力量從壺中跳起，原路徑回到柳惲手裡。

蕭子良一見就知此人投壺技藝高超，不由得見獵心喜，忍不住停下車馬仔細觀瞧，完全忘記自己要上朝面聖的事情。等想起來時，早就誤了時辰。齊武帝等了半天自然很生氣，問蕭子良為什麼遲到。蕭子良不敢隱瞞，只好據實回答。沒想到齊武帝也很喜歡投壺，聽說他是因為看投壺遲到，非但沒有責罰他，還讓他當場表演投壺。蕭子良不愧是投壺好手，讓皇帝看得非常盡興，最後皇帝還賞賜他二十匹絹。

*本文摘自《古今四季都有喵​​​》，時報出版。

【作者簡介】

趙牧野／文

自由撰稿人，科普作者。

出版有《一條線看懂人類美食》等書。

孫燕子／圖

深圳插畫協會會員，視覺中國簽約插畫師，榮寶齋獨家簽約藝術家。

代表作《喵言深林》獲得2016年「東＋西」國際插畫藝術大展優秀獎，2018年獲得「第六屆全國插畫藝術雙年展」專業組優異獎。

2018年獲得「北京國際設計週--遇見插畫獎」優秀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