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日本神社與台灣的榮民紀念碑

主筆室 2017年02月03日 07:02:00
位在新竹觀霧地區的泰雅族Skaru流域部落聯盟,抗議要求拆除大鹿林道殉難榮民紀念碑。(圖片翻攝自原住民族電視台)

位在新竹觀霧地區的泰雅族Skaru流域部落聯盟,抗議要求拆除大鹿林道殉難榮民紀念碑。(圖片翻攝自原住民族電視台)

位在新竹觀霧地區的泰雅族Skaru流域部落聯盟,去年前往觀霧森林遊樂區抗議,要求拆除大鹿林道殉難榮民紀念碑。這塊紀念碑是為了紀念於民國52年開闢大鹿林道的榮民,但對當地的泰雅族來說,當時榮民所做的「開發」,其實是對他們家園的破壞。基督長老教會原宣幹事 Omi Wilang說,這樣的開發,就是「你光復我淪陷」;Skaru流域部落聯盟發言人 Maray Yupas說,紀念碑是對他族人莫大的諷刺傷害,他們要求林務局自行拆除帶回。

 

此事在原民部落越演越烈,立委Kolas Yotaka出面協調,她建議部落聯盟不要拆碑,而是另立一個泰雅族祖靈紀念碑。Kolas認為,近100年來有很多族群來到台灣,台灣的歷史因此有了很多元的觀點,而這些榮民開發是事實,把時間拉長來看,榮民也可能是受害者,應共同面對這些衝突的史觀。最後雙方各退一步,決定共同規劃立碑事宜,林務局也在會中承諾,泰雅族祖靈紀念碑落成時,局長一定親自到場見證。

 

這事得以圓滿落幕,很自然讓人聯想到大年初二時,國民黨政策會執行長蔡正元的臉書發文。他指控民進黨政府在屏東牡丹鄉重建的日本神社,是牡丹社事件中日本人殘殺原住民的場所,民進黨人不重建阿祿古酋長的英勇事蹟,而是重建日本神社對日本人歌功頌德,實在非常不可思議。這件事經過高士部落聲明反駁之後,蔡正元仍繼續申辯說,要跟日本人和解並非不可,但在日本人侵略屠殺地點重建日本神社表示和解,合情理嗎?

 

但蔡正元的兩次說法顯然都是掐頭去尾、避重就輕。第一、高士神社並非民進黨政府重建,而是係由日本神職人員佐藤建一於日本民間募資興建而成。第二、就部落而言,現在的高士小神社,是部落與日本民間友人對於糾葛歷史的釋懷,而非對日本人的歌功頌德。

 

牡丹社事件發生在1874年(清同治十三年),是日本明治維新之後第一次對外用兵,但其近因仍是1871年琉球王國船難者因誤闖台灣原住民領地而遭到出草身亡。為了這樁改變日本、琉球以及台灣三地命運的憾事,早在十一年前,來自屏東牡丹鄉排灣族的原住民就曾在當時鄉長林傑西的帶領下訪問琉球宮古島,雙方的遺族以檳榔與酒一笑泯恩仇,宮古耆老說:「這是歷史的錯誤,造成我們祖先之間的誤會,未來如何避免這樣的錯誤,無疑是我們這一代人的責任。」林傑西甚至回應,「我們幾百年前就是兄弟,從現在開始,我們都是一家人。」當政治人物以一座在原住民鄉重建的日本神社大作文章、班弄民進黨服膺日本殖民史觀之際,豈曾察覺過雙方遺族早已為過往和解的歷史?或持續以這種史觀上的衝突來攫取自己的政治利益?

 

蔡正元說,在日本人侵略屠殺地點重建日本神社表示和解,這跟在二二八發生地重建陳儀官邸表示和解有多大的意義?如果蔡的這種說法說得通的話,這句型立刻可以轉換成:「在二二八的起源地台北城,為當時的國民政府主席蔣介石蓋了一座史無前例的大紀念堂,這是要和解嗎?」按照蔡正元認為屏東高士部落日本神社是侮辱原住民的邏輯,這座中正紀念堂又豈有立足之地。

 

對於數百年不斷認同流離的台灣而言,首要之務在於從統治者的單一史觀中解放出來,小心翼翼地不要被殖民者定義自己的歷史與認同,從而懂得尊重台灣的多元性與別人的歷史感。蔡正元所攻訐的高士神社是一個反例,新竹觀霧試著讓原住民的祖靈紀念碑與榮民紀念碑並存,則是一項進步指標;雙方格局之差異,豈只以道里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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