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辱華與愛國主義教育為載體的中國式「小粉紅」們，其實本質跟義和團、紅衛兵們有本質區別，可以說，小粉紅們安身立命輿論與人身攻擊炮火更多是生意與機會，這一點跟後者有天壤之別。

最近美國馬里蘭大學華裔學生楊舒平成為中國社會討論的焦點，她在一段幾分鐘學校演講視頻裡談到了中國環境污染、言論自由以及正常的公民參與政治等，被中國媒體以及民間愛國主義小粉紅們肉搜、痛駡。之後，楊舒平就此言論道歉，而馬里蘭大學也發表聲明力挺言論自由，緊接著，中國外交部發言人也就此事公開回應。

一件本是普普通通的言論自由，被磨刀霍霍殺氣騰騰，已然成為一件公共輿論與上升至政治層面。但凡看過楊舒平視頻者，我相信絕大多數中國沒有不認同的，這裡的汙染從霧霾到土地到水源再到食品安全，幾乎所有人都在為此承擔巨大代價，這裡的言論不自由與公民無法參與政治，也是所有人都異常清楚的事實，這裡的大學在黨委負責制下培養的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與功利盛行，幾乎不具備培養任何健全人格的能力。

如此顯而易見的事實，都能在中國引發巨大風波，且主導力量還是官方參與（比如微博上的共青團），不能不讓正常人對這樣一個社會發自內心感到恐懼。說真話是錯的，說真話要承擔政治責任，其實絕大多數中國人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儘量在技術上說與政治無關的話題，但即便如此，其一舉一動還是避免不了被映射與被政治化。

小粉紅幾乎戰無不勝

這樣的案例很多，今天的湖南衛視我是歌手節目臨時撤下張敬軒，去年的趙薇事件以及因為韓國部署薩德而抵制樂天，更早之前還有抵制肯德基等等，每隔一段時間，小粉紅們的愛國大旗都需要通過祭殺來成為輿論的重心，似乎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一邊是官方揭露，一邊是小粉紅砍殺，合二為一的「誅心殺人」力量的確產生過不少實際效果，各種道歉不期而遇，不道歉者更大的利害衝突馬上來了，比如香港藝人黃秋生、杜汶澤等，基本上在國內處於被封殺狀態，網上還流傳一份封殺藝人名單，也包括前央視著名主持人畢福劍飯局說話，被釀成停職反省，從此離開公共視野。

中國不少人認為這樣的輿論攻擊無此必要，甚至認為這是新時期的義和團。對此說法，首先就忽略了體制在政治上維穩安全，以為真是民間發起，要知道，維穩不僅是拆遷或上訪性質的剛性維穩，它更包括了幾乎所有領域對體制不安全隱患的隱形維穩，或者說本身就是全域維穩，而講真話必須是維穩的重中之重。

暗潮湧動的中國

再之，簡單把這類官方主導下的維穩說成義和團、紅衛兵，一方面在於太高估了這些人的真實企圖，比如絕大多數人確實是為了生計充當小丑角色，再比如可以衡量的標準不妨問問普通大眾對官員的反腐以及幸福感就馬上可知；另一方面，每年一兩億人出國以及有限資訊的傳播，被不斷放大，絕大多數人會逐漸意識到自由權利被剝奪，導致其越來越壓抑痛苦，不僅是生活工作，它幾乎囊括了一個人的所有環節，比如生活在這裡不可能不呼吸，不可能不吃垃圾食品，不可能不說假話。這其中比較值得關注的還在於被人詬病的強拆模式，受害者已經從單純的上訪求法，逐漸意識到是體制之惡導致下層作惡的全產業鏈，繼而走向替天行道正義行為，這都說明公眾對權利意識的覺醒要遠遠比素質論們想像的快。

還有一個觀察領域是群體性事件的累積，比如涉及PX化學工廠以及像四川瀘州中學生死亡這樣的不信任衝突，都說明，中國民眾大多數人已經意識到根源在哪。楊舒平此次事件後，有人發起了投票選項，顯示有近7成以上人認為她沒有任何過錯，這或許更能體現一個真實暗潮湧動的中國。

在一個說真話風險極其巨大的環境裡，小粉紅們所起到的作用更類似於狐假虎威，本身並不值得太多關注，以及擔憂其極端化。與此同時，對於技術上要求楊舒平每字每句都必須做到客觀公正，比如昆明空氣到底如何，這種說法幾乎是不具備任何意義的。言論自由的尺度在話語體系上當然可以做到進一步誇張誇大，而根源在於，與正常社會一對比，楊舒平話語中的那個國家真實性就更加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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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香港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