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柏林:你叫我導演,我會很不好意思

王昀燕 2017年06月11日 07:43:00
一如齊柏林的為人,拍攝《看見台灣》時,他選擇了溫和的態度,不猛烈批判。他的人及作品,某種程度上即是台灣人情的縮影。(翻攝自齊柏林的飛閱台灣臉書)

一如齊柏林的為人,拍攝《看見台灣》時,他選擇了溫和的態度,不猛烈批判。他的人及作品,某種程度上即是台灣人情的縮影。(翻攝自齊柏林的飛閱台灣臉書)

導演齊柏林甫於日前舉行《看見台灣II》開鏡記者會,宣布新一波跨國空拍計畫,預計進一步拓展時空維度,遠赴日本、紐西蘭、馬來西亞與中國大陸等地拍攝,將台灣置入世界版圖,以更全觀的視野解讀環境議題。未料,在眾人期待聲浪中起飛的他,卻於花蓮執行拍攝時直升機失事,命喪黃泉。

 

齊柏林投入空拍20餘年,2013年以紀錄片《看見台灣》締造2.2億票房,刷新台灣紀錄片紀錄,並榮獲第50屆金馬獎最佳紀錄片。齊柏林鏡頭下的台灣出奇壯美,他坦言,在空中記錄島嶼之美著實困難,得一再琢磨拍攝角度,去蕪存菁後才能拍得到。然而,他不僅醉心於美麗台灣,在《看見台灣》片中,當觀眾被島嶼的雄偉壯麗地景擒住目光,深深讚歎時,敘事驟然一轉,島嶼的傷痕於此際進入景框。過往秉持「家醜不可外揚」心態的他,這回,以鏡頭見證了環境的創傷,他甚至自嘲,這是一部足以發人省思的「恐怖片」。

 

當年《看見台灣》曾招致諸多批評,包括揚著「愛台灣」的大旗,表彰美與感動,流於煽情,卻未能直指環境問題背後深層複雜的結構性原因,尤其片末烏托邦景象有粉飾太平之嫌。中興大學台灣文學與跨國文化研究所教授邱貴芬在《「看見台灣」:台灣新紀錄片研究》一書中,則對本片提出不同的分析: 「就『環境紀錄片』這個類型而言, 『環境紀錄片』的目的在於提倡『環境意識』,讓觀影者對於人與『自然』的關係有進一步的反省,逐漸提升自己的環保知識和環保意識。電影的威力也正在此。」邱貴芬認為,以此角度來看,清楚定位為「環境紀錄片」的《看見台灣》雖不盡完美,卻是相當成功的影片。

 

《看見台灣》引發可觀的後續效應,不僅觀者如織,討論聲浪不絕於耳,也迫使政府展開調查行動,其中最受矚目的,莫過行政院終於在2013年成立「國土保育專案小組」。2015年底,我受邀至中原大學參加《看見台灣》映後座談,電影放映時,觀者專注癡迷,時有動容,映後討論熱烈,緊扣台灣環境議題及觀影過程所受之啟發,我亦將上述提及之普遍批評拿出來跟眾人討論,觀者的反饋顯然站在了影片這一方。

 

齊柏林的作品是台灣人情的縮影

 

我第一次見到齊柏林導演是在某電影場合,當時,本片監製侯孝賢導演出席了該場活動,會後,齊導演與其工作人員等在休息室外,正準備向侯導請益,態度謙遜和氣。《看見台灣》上映前夕,我至他工作室採訪,他謙虛地說,「你叫我導演,我會很不好意思,因為這部片是我問出來的,我問了好多不同的導演,因為過去台灣沒有類似的經驗,無前例可依循。」

 

齊柏林的謙卑,或是天性;另一方面,長年穿巡高空,拍攝宏偉地景,也讓他看見,人雖如螻蟻,摧毀環境的力道卻十分強大,此番經驗提醒著他,人非主宰,面對大自然,應學習謙卑,找出和諧共處之道,或許是這樣的緣故,使得謙卑的態度又在他性格裡鑿得更深了一些。

 

齊柏林自言,從小成長於忠黨愛國的家庭,空拍「原聲童聲合唱團」 登上玉山頂峰吟唱時,他沒料到他們會攜帶國旗上山,因此當他們揮舞旗幟,向這片國土致意時,他不由熱淚盈眶,激動不能自已,為完成拍攝,他強壓淚水,就怕眼淚弄潮鏡片,無法對焦。那也是有史以來最驚險的一次拍攝,風起雲湧,直升機上下落差一百英尺,鏡頭震盪得厲害,抓都抓不穩,拍完直想趕快逃離現場。

 

齊柏林將《看見台灣》視為一種「柔性的訴求」,沒有激烈的控訴,單純希望把看見的現象呈現出來,讓大眾和官方意識到問題的存在,進而思索應對之道。一如他的為人,拍攝《看見台灣》時,他選擇了溫和的態度,不猛烈批判。他的人及作品,某種程度上即是台灣人情的縮影。

 

作者為文字工作者,著有《再見楊德昌:台灣電影人訪談紀事》,另主編《台灣電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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