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熙來攘往的香港銅鑼灣街道上,座落著一間小巧可愛的情趣用品店-「莎莉的玩具」(Sally’s Toys),關於這個空間,獨特的並非店內琳瑯滿目的玩具,而是一場場「害羞」的談話正在上演。
店內的櫥窗及展示櫃上,不乏預期的情趣用品,但更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是那排排站的「月經杯」(menstrual cups),這在香港超商、藥局等可購買女性衛生用品的場所,是極為少見的。
但在「莎莉的玩具」,月事杯卻猶如鎮店之寶,替被香港乃至許多亞洲社會視為禁忌話題的「月經」,開啟對話及教育的可能。每周一次,該店都會針對月經舉辦具教育性質的講座。
蘇米琪(音譯)則是這項計畫的幕後推手。
她在接受《衛報》(the Guardian)專訪時表示,「香港的女性,她們通常不會和別人分享個人的(私密)經驗,這在亞洲社會也是挺常見的… 她們習慣壓抑自己的情緒或想說的話。」
「在工作坊中,你會發現她們其實有很多好奇的事想問,但就是欠缺這種交流的平台,所以在工作坊期間,那些平日不敢提起的事,在這裡都可以暢所欲言」。
別說是月經杯,對香港女性而言,就連棉條也算陌生。每當遇上經期,香港女性的「選擇」往往只有衛生棉一種。百貨商場、藥局及便利店的商品架上,提供各式各樣的衛生棉品牌,但就是很難發現棉條或是其他選項的身影。
有時,甚至根本沒有提供。女性雖可以上網購買棉條,但這並不常見。
和棉條一樣隱身在香港社會的,是環繞在「月經」的討論。蘇米琪以親身經驗指出,當年第一次遇上月事時,還以為「自己要死掉了」。由於母親並未教導她關於生理期的基本知識,將上當時量非常稀少,蘇米琪因此誤以為自己得了什麼病。
起初,毫無概念的她只好將衛生紙墊在內褲上,後來母親發現褲子上的血跡,反應卻是「那就是妳的月經,這裡是衛生棉」,便結束了這所謂的生理期教育。
面對眾人選擇閉口不提「月經」的現狀,包括蘇米琪在內,有越來越多的年輕女性決定挺身而出,扭轉社會偏見。《衛報》記者形容「莎莉的玩具」正在香港社會掀起一場「安靜的革命」。
蘇米琪指出,比起他國婦女,香港女性的工時較長,在擔心感染中毒性休克症候群(toxic shock syndrome,TSS)的情況下,許多女性因此不敢嘗試棉條。她們轉而尋求其他替代選項,月經杯因而浮上檯面。
她店內就其的教學主要以廣東話進行。部分在意旁人眼光的參與者,進店前會刻意穿戴口罩或大帽子,來掩飾身分。不過,參與人數未因此受影響,正持續增加中。女性的年齡則介在18至50歲之間。
其實,蘇米琪奮鬥的路上並不孤單。她還有兩位戰友的陪伴-同為22歲的梁潔西(音譯)與馮喬伊斯(音譯)。兩人皆是香港大學社會系的畢業生。
還在學的時候,兩人投身女性研究計畫,並創立一個名為「MenstruAction」的臉書粉絲專業,旨在呼籲眾人「加入我們一同來挑戰此刻伴隨月經而來的羞恥感、沉默與躲藏。讓我們愛它並接受它」
梁潔西與馮喬伊斯異口同聲表示,月經在當今香港社會依舊是個禁忌話題。她們認為,在傳統家庭成長的年輕女孩, 由於無法自在討論月經話題,無形中將對其產生某種羞恥感。
對此,馮喬伊斯則努力在家中主導相關話題的討論。「我試圖教育我爸…而現在我們可以真的去談論它。當我經痛時,他也知道該如何幫助我。」她認為男性主動去了解女性遇上生理期時的感受,十分重要。月經和生育有關,「它並不是什麼應令人感到羞恥的事」。
家庭教育外,學校應是培養正確性及健康觀念的重要場所,但目前香港各級學校欠缺強制的性教育課程。馮以親身經驗表示,她在學校接受過的性教育竟是衛生棉廠商進教室發放衛生棉。
「他們會說,『好,(假設)你月經來了,這就是你應該用的東西』。這給人有點獨裁的感覺。」
梁潔西在校的性教育經驗也十分雷同,在接受短暫關於性病及避孕措施的指導後,男女學生便分開來領取衛生棉。她坦承自己一直要到17、18歲才第一次知道棉條的存在。
梁、馮兩人表示,透過自身公開討論,其實已幫助身邊朋友消除對於月經杯等侵入式方法的恐懼與憂慮。
「仍有許多人不了解它(月經杯),並對這個杯子有很多誤解,認為它不夠衛生 … ,很多我們的朋友甚至會問『用了月經杯後該如何尿尿?』她們不知道尿道與陰道是分開的。」
「而我們所作的就是從這些疑問開始,慢慢澄清誤解,這也是這些想法能越來越被接受的原因。」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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