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池百合子形象心魔 左右「希望之黨」勝敗

潘彥瑞 2017年10月14日 00:00:00
東京「政壇影后」小池百合子形象正面,但如果只剩下這張牌,恐無助帶領「希望之黨」面對眼前的國會大選。 (美聯社)

東京「政壇影后」小池百合子形象正面,但如果只剩下這張牌,恐無助帶領「希望之黨」面對眼前的國會大選。 (美聯社)

最近幾個朋友小聚,從台北熱炒攤到東京居酒屋,大叔下酒話題免不了牽扯一點選舉。看輸贏、看台日差異、還有人心趣味。中國楚漢相爭的故事裡有句經典: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日本這場國會改選還沒分出勝負,但局面已經有些跡象。領銜主演的人物是東京「政壇影后」小池百合子,這兩年她靠形象包裝製造話題橫掃千軍。但過去成也形象,這次如果沒出現海嘯級的變數,她恐怕敗也形象。

 

先說國會選舉鳴槍起跑那天,日本重視儀典,媒體都說那場演講叫「第一聲」。我選擇去東京池袋車站湊熱鬧。上午10點西出口,一塊一塊的群眾圍著挑高的宣傳車。近百媒體幾乎堆疊到一樓半高度,大小攝影照相器材、360度錄影機,像人造樹林枝開葉茂,路人只剩縫隙勉強看到車上主角。

 

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穿著深綠帶金屬光澤有盔甲感的外套,登上白色移動舞台戰車。她率領成軍只有兩個禮拜的希望之黨,回到去年7月起劇烈搖晃日本政壇的小池震央。

 

當時,她形單影隻從這裡出發,結果擊潰自民黨支持的東京都知事人選。今年7月,創黨不到半年的都民第一會,靠著掛小池招牌,再度狂勝成為首都議會第一大黨。池袋車站是小池軍的聖地。密密麻麻的數百觀眾,親眼看到本尊現身,許多舉起手機就沒有放下,她們在「錄影」。小池每次握拳、抑揚頓挫,台下都有支持者微笑、點頭。彷彿她真是日本女性的「希望」。

 

來自小泉進次郎的型男威脅

 

我跑台灣政治十幾年,印象裡不記得看過這種沒有動員、沒有座椅、沒有便當礦泉水、沒有遊覽車接送,選民甘願圍在電視攝影機後「罰站」半小時,表情還津津有味的熱情。這只能靠演講者的明星魅力吧?。

 

但一個多小時後在池袋站另一頭的東出口,我馬上見識到偶像團體現身機場大廳般的騷動。先有幾聲短促尖叫,快門跟閃光燈趴擦趴擦,人潮稍微湧動,36歲的小泉進次郎從車站鑽出來。

 

沒有台灣的音樂造勢、兩排隨扈推擠,他們的「日式大進場」,不那麼「厚工」。進次郎的外型在日本政壇如果號稱第二,首帥的名銜會自動留白。他父親有著一頭獅子鬃毛般的招牌長髮,是大名鼎鼎的前首相小泉純一郎。

 

幾乎像小甜甜卡通裡有貴族血統的美男子安東尼出現,池袋站這一側的人行道、路中央的分隔島,對面馬路能站人的地方,已經填滿。小泉「安東尼」是自民黨副幹事長,出現在這是幫忙拉抬黨籍候選人鈴木,不,嚴格來說,是自民黨祭出「偶像小泉」跟「明星小池」打對台。

 

池袋站這塊是東京都第10選區,小池百合子眾議員時代的地盤,希望之黨在大本營布署黨魁愛將若狹勝爭取連任。小泉踩進「小池聖地」形同侵門踏戶,而且受到歡迎。

 

少了凸眼袋歐吉桑幫忙

 

一支部隊如果在同一個戰場,被同一個敵人用同樣的戰術擊垮兩次,應該死不足惜。自民黨第三次面對小池,總算知道像石原慎太郎阿伯那樣,罵百合子老女人化妝「粉塗太厚」是自殺兼送票。首相安倍在選戰起跑這天,刻意安排到日本東北災區,用過去幾年復原耕耘的政績說話。主帥戰略忽視小池,不跟對手肉搏糾纏。

 

希望之黨是9月25日成軍,小池在創黨記者會出場前,特別播放一隻緊急趕拍的影片。穿著高跟鞋的百合子,在隱喻舊政治的暗黑走道裡,被手刁香菸、戴老花眼鏡,象徵自民黨的凸眼袋歐吉桑臭罵。

 

不過,利用對手老派、傲慢、歧視女性,反襯自己委屈、親民又進步的招數已經折舊,這次等不到傻阿伯演壞人。自民黨搖身變成小泉安東尼,對上不算太年輕的小池…。上次都議會選戰,她說自己是日本馬克宏,當對手比她和馬克宏更年輕、更體面,小池擅長鼓動風潮造勢的招數,面臨破功。

 

讀賣新聞的最新民調,問比例代表席次要選誰,會投給自民黨的選民有32%,希望之黨是第二高但只有13%。對小池而言最危險的是,這個數字一星期前是19%,選戰越熱、希望之黨反而下滑6%。安倍內閣的支持率是41%,不滿意度比較高有46%,但兩個數字都維持平盤沒有明顯波動。

 

新一屆眾議院10月22日投開票,將選出465席,其中地方選區289席,等同台灣不分區的比例代表有176席。總理大臣安倍晉三設定承擔政治責任的紅線,是執政聯盟過半233席。日本幾家媒體批評他拉低標準,一心想長期執政。但熟悉日本政治的學者分析,安倍是刻意放低姿態、博取同情,避免再被批評傲慢自大,讓流失的支持者有機會回頭。

 

可能是中途島海戰

 

安倍在9月底閃電解散國會重新改選,是對混亂的在野陣營發動奇襲。不過小池很快地和日本民進黨談合作,當時形勢逆轉,被認為團結反奇襲占了上風。日本經濟新聞一星期前報導自民黨內有人批評安倍,尖酸諷刺他自己想演出「偷襲珍珠港」,走近一看卻可能變成日本航母全軍覆沒的「中途島海戰」。

 

這場選舉會是誰的珍珠港、或中途島還沒有定案。但長於鼓動個人風潮、借力施力的小池,缺乏整合協調大軍作戰的功力,逐漸暴露出來。上次都議會改選時小池挖來公明黨奧援,現在人家回到國會執政聯盟的安倍軍團裡。希望之黨在東京沒有公明黨宗教組織幫忙拉票,等於都會核心陣地裡跛一隻腳。日本全國人口1億2000萬,一個成立只有半個月的政黨,怎麼來得及經營各地基層?

 

不過小池最大的戰略錯誤,可能是太過在乎形象。日本民進黨原本是中央最大在野勢力,參眾兩院共有超過130席議員。當初可能全黨帶槍投靠小池,形成在野陣營VS.安倍勢力的二元對抗。這種態勢有助於集中游離選票,真正威脅執政集團。

 

但安倍警覺到小池跟民進黨準備合流的關鍵,拋出小池新軍只是「民進黨第二」的標籤。靠形象牌連戰皆捷的百合子,像被踩到痛腳,趕緊公開強調不會照單全收,要「親自篩選」入黨成員。小池想消毒,結果可能反而中毒。這不是醜聞曝光形象毀滅那種錯誤,而是只有形象一張牌,最終被看破手腳。

 

不能加入小池軍的部分民進黨成員,幾天內分裂自創立憲民主黨。短兵相接,勝敗常在一念之間,局面已是三分天下。打過多次大選的台灣政治幕僚看到這個盤,異口同聲想起2000年的扁連宋之爭。小池也許戰勝過數百回合,但這次恐怕不妙…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上報徵稿】

 

上報歡迎各界投書,來稿請寄至editor@upmedia.mg,並請附上真實姓名、聯絡方式與職業身分簡介。

上報現在有其它社群囉,一起加入新聞不漏接!社群連結

 



回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