抨擊傳統媒體、採用社群媒體與民眾直接溝通的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勝選即將滿1年。數家老牌英文媒體數據顯示，這一年間千禧世代（millennials ）訂戶增加速度較往年更加顯著，遠勝其他年齡層。這是新聞業的新曙光，或是抵抗川普的短期現象？

美國總統川普21日於募款演唱會上的影片訊息。（美聯社）

深度報導獲年輕族群青睞

以深度報導及文化評論見長的《紐約客》（New Yorker）雜誌數據顯示，2016年11月美國總統大選落幕以來，千禧世代訂戶已比去年同期增加了1倍以上。計入紙本與數位版訂戶，《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也比去年增加了1.3倍來自18-24歲的訂戶。

通常不公布特定訂戶資料的《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與《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也表示在千禧世代族群觀察到類似的趨勢。甚至是《華爾街日報》（Wall Street Journal）的學生訂戶也在過去1年間倍增。

英國《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亦表示，「我們看見新訂戶主要來自18-24歲與25-34歲的族群。」

《大西洋月刊》成長部門主任羅森（Sam Rosen）表示，千禧世代互動率在過去4年間有穩定成長，但大選後特別顯著提升。他也指出，由紙本觀點來看，《大西洋月刊》是偏向年長族群的，因此年輕世代對此品牌具有強烈認同這一點令他特別感到驚訝。

千禧世代消費習慣改變

一般來說，千禧世代被認為是不會付錢購買新聞的一群。但路透新聞研究所（Reuters Institute）2017年「數位新聞報告」（Digital News Report）主要作者紐曼（Nic Newman）認為，2項因素帶來了改變。

一是網飛（Netflix）、Hulu、Spotify等串流服務讓年輕世代習慣付費購買有品質的內容。紐曼觀察，願意購買影音串流服務與願意購買新聞之間有著很強的關聯性。在提供不同訂閱方案與會員特惠上，其他串流服務讓人們更能了解訂購新聞的運作方式。

第二是川普帶來的衝擊，似乎在年輕族群中最為明顯。

抵抗川普的手段

在「數位新聞報告」蒐集的36個市場資料中，美國是唯一在過去1年間有顯著提升線上付費訂戶者。訂閱線上新聞比例最高的北歐國家中，挪威、瑞典與丹麥訂戶仍穩定高於10%，但美國一舉躍升了7個百分點，由2016年的9%提升到16%。

雖然各年齡層都有所增長，最顯著的是35歲以下的美國訂戶。18-24歲族群付費閱讀線上新聞的比例從2016年的4%提升到2017年的18%，25-34歲也從8%提升到20%。

Although we've seen a 7% #Trumpbump this year, online news payment uptake is slow. #DNR17 https://t.co/yE1oSLPpt3 pic.twitter.com/EHTpj9ysCr

— Reuters Institute (@risj_oxford) 22 June 2017

紐曼指出，新增加的美國新聞訂戶主要來自左翼族群、以及比較可能左傾的年輕族群，「不喜歡川普的年輕人們付費給他們視為抵禦川普的堡壘的新聞媒體。」

受訪的美國訂戶中，29%表示他們付費的原因是為了支持新聞業；這是報告平均數值的2倍。而其中左派支持新聞業的比例又比右派高出3倍。

個人價值觀的展現

美國西北大學新聞學院（Medill School of Journalism）艾婕利（Stephanie Edgerly）教授進一步指出，新聞也是一種品牌，代表了讀者的特定價值觀，而這在現前的政治氛圍中變得更加重要，「這是為什麼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台（NPR）的托特袋很重要，為什麼《紐約客》托特袋被視為熱門商品。」

（取自推特@NPRShop）

「這不只是自由派、保守派、民主黨或共和黨，比這複雜得多。」艾婕利表示，「這代表了生活價值觀，代表你如何看待自己，你希不希望被認為是一名重視藝術、有社會意識的知識份子，或是了解晦澀政治論述的獨立批評者。」

羅森在社群媒體也觀察到這樣的趨勢。他表示，「在社群媒體上分享《大西洋月刊》內容的高中學生告訴我們，當他們這麼做時，他們知道自己在展示自己可以更加具深度、具批判性地思考這個世界。」

這個現象似乎並不侷限於數位世界。《紐約客》母公司康泰納仕（Condé Nast）集團消費者行銷執行主任雪柏（Dwayne Sheppard）表示，千禧世代選擇訂閱紙本《紐約客》的比例比年長族群高了10%，「這是一種實體性的展示。你在地鐵或機場時帶著《紐約客》雜誌，這是另一種展現你在意與你閱讀什麼的方式。」

This week's cover, "October Surprise," by Carter Goodrich: https://t.co/m9TinPJCNH pic.twitter.com/tKaP3nbERU

— The New Yorker (@NewYorker) 23 October 2017

趨勢能否持續下去？

問題是，在川普時代被視為小小抵抗的新聞品牌閱讀習慣能否持續下去。羅森與雪柏認為這個趨勢應會持續。羅森表示，訂戶數在川普當選與就職時有最大幅度躍升，但是增長的趨勢至今沒有顯著下滑。

紐曼則認為，即使川普效應退去，千禧世代擁抱新聞訂閱服務依然是一個激勵性的訊息。尤其在高品質新聞逐漸有成為菁英階層消費品的風險中。

事實是，84%的美國人並沒有付費閱讀線上新聞的習慣。紐曼表示，新聞產業無法被過去一年間增加的千禧世代訂戶所拯救，但這至少是指向人們準備好為品質付費的正面跡象。

「數位新聞報告」也指出，台灣有15%讀者願意付費購買線上新聞。這在亞洲地區低於香港的21%、馬來西亞的20%與新加坡的16%，但高於南韓的12%與日本的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