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第七屆台北上海城市論壇」於8月22日召開，上海市常委兼統戰部長沙海林率團訪台北市，會前就因沙海林統戰部長的身分引起不小之爭議，台北市長柯文哲也急著消毒澄清，會後雙方簽署三項交流備忘錄，實際上並未有多大之成果，且過去的備忘錄也沒落實，令外界不禁質疑，如此徒具形式的城市交流論壇，究竟意義何在？

(一)、沙海林身分的戰略意義：

此次上海市派出統戰部長沙海林參加台北、上海雙城論壇，深具戰略意義，第一是以黨政分離的邏輯來對台進行試探，在蔡政府不正面承認九二共識的情況下，中共自然降低規格，從過去市長、副市長代表政府首長的象徵意義，降級為市級常委，儘管中共施行以黨領政，沙海林的黨委層級比副市長還高，但不派副市長自然就降低了以往象徵上的規格。不過，沙海林實際的地位仍具高度重要性，市委常委兼統戰部長的位階，雖然低於兼任副書記的市長，但其在黨內的地位，卻高於不是市委常委的其他副市長，且沙海林來過台灣17次，對台灣政界的熟悉程度，比起其他副市長有更多的瞭解。

沙海林這個人選，一方面凸顯由於蔡政府未完成中方要求的九二共識答案卷，而在檯面上將基層交流降為黨對地方政權的性質，完全撇除政權對政權的對等邏輯，二方面沙海林又是涉台事務上最熟悉的人選，且在黨內具有一定的份量，由他來打頭陣對台進行情蒐及試探，效果會比其他副市長來的有效。

而柯文哲早在沙海林赴台前，就急著為沙海林的身分澄清，實為戰略上之錯誤，明顯已落入中方的架構及圈套之中，或者說，儘管知道中方代表實際的身分層級，也不該為中方解套澄清。沙海林此行藉由拉攏柯文哲，甚至繞道到訪新北與朱立倫敘舊，一次就見了台灣兩大都市的市長，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客觀上來看是十分成功的統戰任務。

(二)、綠營未來難以複製雙城模式：

此次雙城論壇已對蔡政府及綠營地方首長形成一定的壓力，因為中方很明確指出，只要台灣認同一中原則，堅持一個中國是兩岸交流合作的共同政治基礎，不論各黨各派都可以互相交流。當年綠營地方首長如陳菊、賴清德訪中的背景已不復存在。當年的民進黨是在野黨，執政的國民黨因承認九二共識，國共雙方默契良好，兩岸運作順暢無礙，中方也藉機邀請綠營首長，進行一定程度的拉攏及試探。如今蔡政府執政，中方對綠營地方首長的要求也會提高，按照沙海林的說法，等於表明雙城論壇難以在民進黨執政的縣市予以複製，關鍵原因就是民進黨拒絕承認九二共識。

柯文哲儘管刻意打模糊仗，但柯文哲為無黨籍市長，背後沒有明確的台獨立場(儘管他自稱墨綠)，且柯文哲過去曾表態「瞭解和尊重」中國對某些意見（九二共識、一中原則）的堅持，並且也說出「兩岸一家親」的話語，這樣的闡述模式是綠營都沒有提過的說法，顯然是比綠營更進一步。中方藉由雙城論壇向綠營施壓的態勢相當明顯，即中方可以給柯文哲一個地方交流的機會，但因為不滿目前中央政府的兩岸立場，因此派出黨職人員而非對等公職，並在會中暗示「這個機會、經驗」不是民進黨未來可以複製的，有點藉柯搭起的舞台向綠營警告、喊話的意味。

中方深知綠營地方首長也希望繼續推動交流，但綠營首長可能是想推動「沒有九二共識的縣市長交流」，來突破中方對九二共識的堅持，以地方先行的方式打破現在兩岸中央停擺的格局，按沙海林的說法，似乎已經說明上述的方式不太可行。

(三)、嚴防落入中方陷阱　綠營地方首長必須深思：

倘若雙方現在已陷入僵局，那是否代表未來綠營執政縣市首長只要沒有正面承認九二共識，就無法與對岸城市進行常態化交流？目前的態勢看來如此，但倘若有首長敢更進一步表態「瞭解和尊重」大陸對某些意見（九二共識、一中原則）的堅持，說不定就有突破的契機，但此舉將遭受內部民意的挑戰，並且稍微超出了中央目前的說法（尊重兩岸兩會協商達成若干共同認知與諒解的歷史事實），在外交用語上，「瞭解和尊重與承認」僅有一線之隔，距離非常接近，對方也可以解讀為某種程度的「承認」或「認知」。

中國官媒《人民日報》的文章指出，中方之所以讓柯文哲可以過關，主要原因是柯文哲仍為無黨籍，未來綠營執政縣市首長想要複製柯文哲模式，必須有更明確、更進一步的表態，可能必須有更正面的肯定論述，不能僅僅表態「瞭解和尊重」大陸對某些意見（九二共識、一中原則）的堅持。現在柯文哲的立場，明顯已稍微超越中央，綠營縣市首長，光是要重述柯文哲的說法，都有中央及民意的壓力與困難了，何況是更進一步配合中方正面表述？

兩岸地方及各行各業的交流本是好事，但中方主導的論壇往往都有預設政治大前提，只要對方沒有在這個前提之下，便設下重重阻礙，甚至是全面封殺，由官方設定的議程往往也忽略民間部分真實的聲音。由過去經驗觀之，兩岸的城市論壇象徵意義往往都大於實質內容，未來綠營執政的縣市，是否為了形式化的地方交流，再度落入九二共識的緊箍咒？這是綠營地方首長未來面對兩岸交流，必須好好深思的課題。

※作者為智庫研究人員

【上報徵稿】

上報歡迎各界投書，來稿請寄editor@upmedia.mg，並請附上真實姓名、聯絡方式與職業身份簡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