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美國一名金融家找到川普政府，帶來一個不同尋常的提議：北韓政府想和總統的女婿兼高級顧問庫許納（Jared Kushner）談談。

這位名叫加舒爾茨（Gabriel Schulze）的金融家解釋說，一名北韓高層官員正在尋找非正式管道，探索川普總統與金正恩（Kim Jong Un）會面的可能性。在那之前的幾個月裡，川普和金正恩兩人相互威脅要進行軍事對抗。為了拓展商機，在新加坡生活的舒爾茨曾多次前往與世隔絕的北韓，並在那建立起人際關係網。

北韓自建國以來一直處在家族王朝統治下。對那裡的一些人來說，庫許納似乎是一個很有希望的聯絡人。平壤的官員判斷，庫許納是總統家族的一員，他的岳父會聽取他的意見，並且他不會受川普政府成立之初的人事變動影響。

庫許納與川普較為親近，有機會居中牽線川金會。（湯森路透）

居中牽線川金會　庫許納功不可沒

舒爾茨的秘密出動只是一條迂迴路線中的一步。這條路線最終促成了川普和金正恩上周在新加坡一座殖民風格的海島酒店裡的握手。對現任和前任美國官員，以及其他熟悉談判情況的人士進行的採訪顯示，這條線路還涉及間諜之間的秘密會談、利益至上的企業家之間的商討，以及此前未經報導的庫許納所扮演的角色。

北韓向庫許納求助的做法是在效法中國。後者一早就認為伊凡卡（Ivanka Trump）現年37歲的丈夫是一個人脈豐富的「太子黨」，可以成為聯繫上川普的渠道，讓他們得以越過國務院的繁冗程序。

在本屆政府中，政策和商業事務通常似乎都模糊不清。在同白宮接觸的過程中，舒爾茨利用了一個不常見的機會。舒爾茨第一次見到川普家族的成員是幾年前。當時，他們都在亞洲尋找商業交易。他帶來這個提議之際，政府內部在如何應對北韓規模日漸擴大的核武上分歧嚴重。一些官員甚至主張先發制人，進行軍事打擊。

川普與金正恩12日在新加坡舉辦高峰會。（湯森路透）

CIA局長蓬佩奧亦是牽線人

除舒爾茨之外的另外一些人也在促成川金會一事上發揮了重要作用，尤其是南韓總統文在寅（Moon Jae-in）。後者孜孜不倦的在兩位領導人之間斡旋。但熟悉談判情況的人士說，舒爾茨的早期接觸對啟動促成新加坡會面的外交活動起到了幫助。

去年夏天，幾乎還看不出這個非官方管道會產生什麽有價值的成果。即使是現在，有關會談結果的討論依然激烈。儘管川普表示「北韓不再構成核威脅」，但他並沒有從北韓領導人那裡爭取到重大讓步。後來，他還把對方當做一個強而有力的統治者，同時最大限度淡化了平壤理應受到譴責的人權記錄。

據知情人士透露，庫許納沒有直接參與同北韓官員舉行的非官方管道談判，而是把舒爾茨找上門來一事通知了中央情報局（CIA）局長蓬佩奧（Mike Pompeo），要求中情局負責談判。

CIA局長蓬佩奧。（湯森路透）

不清楚庫許納為什麽認為應該由中情局而不是國務院牽線，不過他與當時擔任國務卿的提勒森（Rex Tillerson）關係緊張，與蓬佩奧則相處融洽。同樣不清楚的是，庫許納當時缺乏永久性絕密安全情報權限是不是他決定不直接參與的因素之一。

白宮和中情局拒絕就庫許納與舒爾茨的接觸發表評論。

舒爾茨來自一個在採礦業賺得堆金積玉的家族。對他來說，美國與北韓關係解凍可能會讓他獲利豐厚。他的公司SGI邊疆資本（SGI Frontier Capital）採取高風險戰略，在衣索比亞和蒙古等所謂邊疆市場（frontier market）投資。在歐巴馬政府2016年實行新的經濟制裁之前，他在北韓做了很多筆小交易。

「我確實相信機會來自舒適區邊緣，」他在2013年接受《金融時報》（The Financial Times）採訪時說。

舒爾茨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我不討論我的生意或個人關係的性質。」

非首次私下介入美國國安問題

庫許納和舒爾茨的會面一度把總統的女婿捲入了一個本來不太可能牽扯到他的問題。但這並不是庫許納第一次在國家安全敏感問題上介入私下管道。

2017年初，他與中國駐美大使崔天凱開通了一個秘密管道，試圖解決川普與中國政府之間的關係。當時，在川普與台灣總統通話後，中美關係有了一個棘手的局面。當年4月，庫許納和崔天凱安排了一次為期兩天的會面，川普在佛羅里達州棕櫚灘的馬阿拉歌莊園（Mar-a-Largo）接待了中國領導人習近平。

許多人認為，這次會議預示著庫許納將在中國事務中扮演關鍵角色。但據白宮發言人稱，為了避免得罪其他高級官員，庫許納選擇退出。此外，當時他還捲入了各種質疑之中，包括他的家族企業與中國企業集團安邦的交易，以及他的妹妹幫助投資庫許納家族房地產項目的中國人獲取美國優待簽證的問題。白宮發言人夏阿（Raj Shah）表示，這些商業問題與庫許納的決定無關。

庫許納（右2）也並非首次介入美國國安問題。（湯森路透）

舒爾茨並不是唯一一位主動提出充當美朝會談中間人。據現任和前任官員透露，去年，有十幾個人與美國國務院接觸，聲稱自己與北韓政府高層有關係。大多數沒有取得任何進展，一些外交官質疑這些人是否真的具有影響力。

「在過去三屆政府執政期間，北韓領導階層試圖通過中間人與美國總統舉行峰會，繞過正常的外交管道，」曾在布希（George W. Bush）政府負責北韓事務的葛林（Michael J. Green）說。「有時候，與北韓政府有關係的中間人還會主動提出可以幫忙。」

※Mark Mazzetti自華盛頓、Mark Landler自新加坡報導。

（本文由美國《紐約時報》授權《上報》刊出，請勿任意轉載）

北韓與美國已自2017年的軍事對嗆中逐漸緩和。（湯森路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