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委會主委陳明通日前赴美訪問，由於這是民進黨執政以來首次訪問的主委，再加上今年以來《台灣旅行法》與《2018財政年度國防授權法》通過後，台美關係有了更多實質的內涵，在美中經貿大戰一觸即發以及兩岸關係陷入僵局的之際，陳明通的訪美之行更加引人矚目，在美言行更被視為蔡英文意志與理念的展現，是否提出新的政治善意與說法更是外界關注的焦點。

美國傳統基金會所舉辦的「兩岸關係機遇與挑戰」國際研討會，陳明通發表的「民主自由是發展兩岸關係的重要基石」演講，除了重申「民主自由」是台灣的核心價值，也是民進黨豐富「中華民國憲政體制」的具體方向。除了價值理念外，陳明通也嘗試從「建構歷史聯結」以及「尊重制度差異」表達民進黨對於兩岸關係的新視野。

首先是在「七十年來兩岸關係的格局」以及「1949年國民政府播遷」來台的說法，已經超越了過去民進黨中國論述的「時空序列」與歷史詮釋。這使得蔡英文總統的「中華民國憲政體制維持現狀」的宣示，在法理內涵與兩岸人民交流的既有成果外，又多了重要的歷史聯結；這也意味「中華民國在台灣」不僅是現狀客觀的法理事實，「中華民國在大陸」也是具體存在的歷史脈絡。如果民進黨可以面對中華民國在1949年以前的歷史與法統，北京應該也可以正視1949以後中華民國在台灣客觀存在的事實。這樣的說法顯然超越了「九二歷史事實」的政治意涵。

另一部份，陳明通指出「由於中國近代史所遭受西方列強的壓迫，已沈澱成整個民族沈痛的的集體記憶，隨著綜合國力的逐漸增強，中國大陸內部正蓄積一股對西方所主導的國際權力結構不滿的巨大能量。」這樣的說法顯然從中性的觀點，去回應西方國家對於中國崛起所採取的「修正主義國家」或「銳實力」的負面評論，並且融入了台灣自身的角色。

對於威權政體而言，國家民族主義往往是政治合法性與認同的來源，執政者往往將個人崇拜鑲嵌在「洗刷歷史恥辱或民族復興大業」的使命中。走過威權時期，民進黨自然更能感受到習近平口中「中國夢」與「民族復興」的時代意義，也能理解中共在十九大後透過「新時代」與「兩個一百」的時空條件，企圖完成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政治意義。中國的漫長的現代化過程與台灣民主政治甚至建構的發展不應該是兩條平行線，兩岸可以再尊重彼此制度發展過程中，尋求和平更有意義的「共享價值」。直言之，中國夢與民主台灣不是對立的命題：「中國和平崛起的關鍵仍是正確處理兩岸關係，台灣的永續發展必須客觀面對中國崛起」。

換言之，如果民進黨開始思考習近平近日所提出「完全理解台灣民眾的『特殊心態』，充分尊重台灣民眾現有的社會制度和生活方式」說法的政治意義，那麼中共也應該進一步思考台灣進入公民社會與民主自由的實質內涵。

陳明通的演講具有高度的善意，不論是「回歸歷史的客觀發展脈絡」以及「正視兩岸的政治合法性與政經制度的差異」，這些都比膠著於「九二共識」的承認爭議更有積極意義。

※作者為兩岸政策協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