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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傳真:與知青長輩重看《假如我是真的》

哈奇士 2018年08月21日 00:00:00
《假如我是真的》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出現的關於中國大陸背景的政宣片,其劇本很多都採用了當年中國大陸興起一時的傷痕文學。(摘自YOUTUBE)

《假如我是真的》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出現的關於中國大陸背景的政宣片,其劇本很多都採用了當年中國大陸興起一時的傷痕文學。(摘自YOUTUBE)

前不久著名戲劇家沙葉新先生逝世後,中國大陸網路上湧出不少稱讚先生敢說真話,有知識份子風骨的悼念文章,不過筆者留意到這些文章甚少提及電影《假如我是真的》,估計這部上映將近四十年的曾經被標籤反共反中大片在今天依然具頗大殺傷力,不能輕議。

 

不同於臺灣以前拍攝的反共電影,像《假如我是真的》一樣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出現的關於中國大陸背景的政宣片,其劇本很多都採用了當年中國大陸興起一時的傷痕文學,因此故事顯得更為有血有肉。相比起《皇天后土》、《苦戀》(臺灣版)的一味沉重,《上海社會檔案》之類的cult,《假如我是真的》不可不謂最老少皆宜,極具生命力的一齣戲。

 

事實上,這種參考俄國作家果戈裡的戲劇《欽差大臣》,某弱勢人物陰差陽錯之下誤打誤撞裝成另一眾人渴望巴結的權傾人物,從中志在諷刺官僚統治的故事橋段在中國大陸的螢幕上也屢見不鮮(當然,中共高幹李達的兒子要換成李宗仁的兒子),似《假如我是真的》般大膽演繹中共幹部官場間的醜態與揭露整個特權社會,對於在這片土地上如今每天依然殘喘著生活的朋友來說,故事背景本身已十分吸引。

 

筆者和一長輩重看了一次電影。長輩正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上山下鄉,下放農場,運動年代結束後戶口調不回城市,見證了身邊一代青年的失落。看完電影他隨即跟筆者講起了一件真人真事,他當年一個朋友B君被下放到海南的農場,那時海南農村生活的困苦真可謂叫天不應叫地不靈。B君在那幸運地結識了一個女朋友,待文革結束後他家人正通過關係想方設法把他調回城市時,卻傳來消息原來他女朋友的家庭與海外的家人時常有聯繫,要知道這在當年階級鬥爭尚存余溫之際是為政治大忌。於是乎在B君一心一意想離開農場之下,為表明政治上的清白可靠,斷然和女朋友分了手,而這女孩子一時受不住打擊,最終瘋了。長輩講完這個又講了一些女知青如何被當地握有調回原籍權力的幹部淩辱強姦的故事,筆者聽得入神,暗暗忘了其實這些歷史對於眼前這位述說者來說不是他人的苦難啊。

 

事實上,《假如我是真的》當年以戲劇形式在上海就能不能上演還掀起過一陣熱議,雖有胡耀邦的保駕護航,但最後因為新疆阿克蘇事件(知青遊行示威要求調回上海,被戒嚴鎮壓,目前此事件在中國大陸仍屬禁忌)的出現,劇本被要求修改,但沙葉新先生拒絕了。記得當年胡耀邦曾在關於此劇的報告中說道:我們國家有沒有李小璋這種年輕人?有!如今新疆阿克蘇還有兩三千人在鬧回城。幾千萬棉花落在地上沒人檢,上海市委書記嚴佑民同志去了,拒絕談判,就劇本裡這個青年,為了回城,什麽都可以。中國青年就這個洋子?如今阿克蘇知青事件的確被很多人認為是中共治下大型民眾維權抗爭的濫觴。

 

如果我們記得電影末端主角李小璋入獄自殺後的說教字幕「李小璋的下場,正好警惕一些抄小路走捷徑,不肯腳踏實地的人作為借鏡」,很難不聞到反諷的意味,而我身旁的長輩卻附和了一句,做人就是要腳踏實地,無論什麼時代都不會吃虧。

 

面對有過切膚之痛的長輩,當然知道他也痛恨特權,但那麼多年來活在這種制度下能怎麼辦,他前幾年還曾腳踏實地盼望當過知青的皇帝能務實照顧下這一代人的經濟呢。筆者最記得電影裡李小璋被身份是廠長兒子的情敵找人打傷後,一直以為他是中央首長的兒子的副市長勃然大怒,一臉正氣後訓斥「你知道他父親是誰嗎?別說你那小小的廠長,連我副市長都惹不起。他是中央首長的兒子,虎門將子。」廠長當場大義滅親,大打兒子,簡直大快人心!然而現實是最近筆者身邊也有不少人會為疫苗事件負責人可能被判死刑感到痛快,最悲哀的莫過於是。

 

※作者為中國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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