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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德族建國】伊拉克從1920年迫害始 庫德族語只能在家說

簡嘉宏曾原信 2018年08月30日 22:20:00
從小遭迫害而逃難的黎巴嫩法國大學副校長努拉丹尼。(攝影:曾原信)

從小遭迫害而逃難的黎巴嫩法國大學副校長努拉丹尼。(攝影:曾原信)

 

「沒想到艾比爾的氣溫比蘇萊曼尼亞還高」

 

「我只感受到一股努力推動獨立建國的積極熱情」

 

 

16日清晨,《上報》採訪小組準備離開飯店前往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區首都艾比爾,飯店人員得知我們的目的地後笑著說了一句:「艾比爾更熱。」我們心中只有暗自叫苦。

 

由於17日開始,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區將放假一周(Bakra Eid),加上從艾比爾到蘇萊曼尼亞的車程至少需要3小時,因此,採訪小組在艾比爾的採訪行程相對壓縮,與時間賽跑。

 

在走訪自治區議會與拜訪立委後,17日,採訪小組前往拜訪黎巴嫩法國大學(Lebanese French University, LFU)副校長努拉丹尼(Omar Nuradeni)教授,了解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區的教育現況。

 

「我們是誰?」

 

一進到努拉丹尼家中,他便對採訪小組透露他在研究伊拉克庫德族自治議題時,同時關心世界其他地區追求自治的新聞,「也包括台灣。」

 

身為庫德族的他表示,在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政府1992年7月4日成立後,學術界的共識就是推動庫德族人「認識自己」,包括祖先從哪裡來?為何在這裡定居?是否了解定居至今的生存過程?為什麼要推動自治?推動自治的代價為何等等嚴肅的議題。

 

「我今年52歲了,念大學時,家中房子無故遭海珊政府拆除,只好被迫搬遷,過程不好受,同學間大多有類似經驗」努拉丹尼說出當年遭伊拉克政府「軟迫害」的經歷,眼神中仍帶著些許激動。

 

進入大學任教後,努拉丹尼開始從事庫德族自治教育工作,他認為,透過政治手段鼓吹自治確實可以快速收效,但透過教育與文化的傳承,會讓後代更了解「『為什麼要獨立』,而不是只有『什麼是獨立』」努拉丹尼說。

 

努拉丹尼教授接受《上報》專訪。(攝影:曾原信)

 

強迫學習阿拉伯文化

 

採訪小組詢問,居住在土耳其庫德族人從小在求學過程中,傳統文化是被禁止教導的一塊記憶斷裂,伊拉克庫德族是否也面臨同樣的情況?

 

努拉丹尼回憶,伊拉克政府從1920年代迫害境內庫德族開始,摧毀庫德族文化成為當時強迫庫德族人歸化大伊拉克國族意識任務的重中之重。

 

「當時的庫德族人很痛苦,庫德族語只能在家說,所有傳統文化與歷史都靠家庭教育傳承,因此,在自治政府成立後,自治政府的教育部慢慢修改教材,納入庫德族語言、歷史」努拉丹尼說。

 

「不過,我們再怎麼不喜歡伊拉克,教育還是要貼近事實。」他強調。

 

伊拉克政府近20年來發現庫德斯坦自治區的族群意識愈發強烈,「他群(out-group)與我群(in-group)分別越來越明顯」,已經無法維持伊拉克仍有效全面管轄自治區的假象。

 

因此,伊拉克政府再度設法限制庫德族教育,「他們利用審查、預算杯葛或刪減等方式來阻撓庫德族自治教育」,努拉丹尼說。

 

伊拉克庫德族的小學課本。(攝影:曾原信)

 

 

學習庫德族文字之餘,伊拉克庫德族小學生也學習英文。(攝影:曾原信)

 

 

舉辦國際會議的意外收穫

 

面對伊拉克政府的壓力,自治政府如何突圍呢?

 

「我們持續舉辦國際會議,藉由對話讓與會人士知道庫德族的文化與立場」,採訪小組從努拉丹尼開心表達的神請已得知,突圍已收效。

 

藉由舉辦多場的國際會議,不但讓學生名正言順的學習原本應該在課堂上就該得到的知識,眾多來自伊拉克、中東地區、歐盟、甚或亞洲的學者與卸任官員,在會中或私下提出的任何建言,更意外的成為了庫德族人自治思想薰陶的養分。

 

歷史傳統很重要,尤其是貼近事實的歷史。」努拉丹尼強調。

 

提及2017年的獨立公投,努拉丹尼予以高度的肯定,他認為,教育過程是潛移默化的,但若始終虛無縹緲任憑想像,終究會成為空談,「獨立公投就是自治教育最好的親身實踐」,他說。

 

藉由親身參與這場公投,以及體會公投結果所帶來的任何影響,對於庫德族下一代來說,已能夠逐漸擺脫老一輩人對於過去遭受迫害血腥記憶所形成意欲獨立的悲苦情緒,能夠以更客觀以及更理性的態度來面對自治與獨立課題。

 

努拉丹尼表示,公投是自治教育最好的實踐。(攝影:曾原信)

 

庫德族意識

 

訪問最後,採訪小組詢問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政府中,是否存在反對獨立的聲浪?

 

「當然有,而且一定要有,你可以去研究New Generation這個政黨,他在這次公投獲得7%的支持。」

 

努拉丹尼繼續語重心長地說,「我們過去已被伊拉克政府迫害百餘年,現在更需要容納異己,聆聽所有的聲音,甚至學習對方的長處,這樣得出來的協商結果,不但是各家立場的最大公約數,也才是民主與民族自決真正的意義。」。

 

我再追問「能否以一句話概括庫德族意識(Kurdish Identity)呢?」

 

努拉丹尼思考了一會兒,以英文告訴採訪小組和翻譯,他認為的庫德族意識是「熱愛自由、與人為善、以及愛跳舞」,語畢,哄堂大笑之餘,我在這位慈祥教授的眼中看到了光芒。

 

庫德族傳統舞蹈。(攝影:曾原信)

 

道別努拉丹尼教授後,採訪小組驅車返回蘇萊曼尼亞(Sulaymānīyah),由於適逢長假首日,晚間山區公路的車流明顯增多,加上必須停車經過檢查哨,採訪小組花了近5小時才返回蘇萊曼尼亞。

 

望著回程車窗外迥異於去程清晨的藍天白雲山景,翻譯、保鑣與司機在車上不時唱歌與手舞足蹈,言談中也顯露出對於自治與獨立的堅定語調,那般自得其樂的模樣,讓我高度認同努拉丹尼所定義的「庫德族意識」。

 

「若他們問我何為台灣意識(Taiwan Identity),我的答案會是什麼呢?」我心想。

 

 

(本專題入選2019年卓越新聞獎平面及網路 (文字) 類國際新聞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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