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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世宏專欄:金馬風波-警惕兩種似是而非的說法

羅世宏 2018年11月21日 00:00:00
關於金馬風波,來自兩岸部分人士的錯謬說法,我們所有人都應該警惕,更應該向李安的不卑不亢和有容乃大致敬學習。(攝影:張文玠)

關於金馬風波,來自兩岸部分人士的錯謬說法,我們所有人都應該警惕,更應該向李安的不卑不亢和有容乃大致敬學習。(攝影:張文玠)

「台灣是自由的,影展是開放的,大家愛講什麼就講什麼,我們不能去限制,大家都是客人。而藝術歸藝術,我不希望有任何政治來干擾(金馬獎),希望大家尊重這一點,請大家也給電影人尊重。」第55屆金馬獎執委會主席李安在這次兩岸電影人致詞風波後的一席話,不僅展現他的有容乃大,更展現他的不卑不亢,而這正是我們在這次風波後應有的心態。

 

儘管有來自中國大陸「愛國憤青」的網路霸凌,儘管有大陸電影人爭相表態反台獨,甚至還有對岸主管電影的中共中央宣傳部下令不准大陸片和合拍片報名參加明年金馬獎的傳聞,我們都不必因此大驚小怪,更不必過度反應。

 

政治歸政治,藝術歸藝術?

 

在此同時,在兩岸的網路空間裡流轉著一些似是而非的說法,倒是不能不予以駁斥。第一種似是而非的說法來自部分大陸電影人,說是「心疼」金馬獎這個神聖的全球華語電影殿堂被政治「污染」,說是應該讓「政治歸政治,藝術歸藝術」,暗示或甚至批評台灣紀錄片導演傅榆破壞了金馬獎的「純粹性」。

 

這種所謂「政治歸政治,藝術歸藝術」說法,太過荒唐可笑,其實說的是只許中國政治干預藝術,卻不許藝術干預政治。誠如我的一位大陸朋友說得好:「藝術必須干預政治,直到政治不再干預藝術為止。」更何況,金馬獎的設立一開始就帶有濃厚的政治色彩,如果大陸電影人對「政治」這麼避之唯恐不及,這麼在意其「純粹性」,又何必報名參加金馬獎?

 

殊不知,正是因為對岸的泛政治化,才讓深受政治力陰影籠罩的大陸金雞百花獎形同雞肋,不可能擁有金馬獎現在所代表的公信力和榮耀感。大陸電影人怎能一方面只要金馬獎的公信力和榮耀感,另一方面又不能接受並尊重金馬獎之所以成為金馬獎的根本理由,也就是台灣最珍貴的創作與表達自由?

 

與這種說法類似但心態更惡劣的是誅心之論,例如有位大陸電影人史航在微博和微信朋友圈公開批評傅榆「踐踏的是所有他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電影同行的努力……她讓很多人更加疲倦,更加灰心,或者,更加草木皆兵。」怪了,他不去責怪真正讓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大陸電影人疲倦、灰心或更加草木皆兵的暗黑力量,反而怪罪一個只是說出自己心裡話的台灣紀錄片導演,甚至要她獨自承擔莫須有的罪名,實在是倒果為因,而且更加顯示他自身的懦弱與無知。

 

更加荒唐的是,他居然還大放厥詞指控:「我其實非常憎恨那位紀錄片導演和她背後可能存在的讓她上台背稿子的人。」我的老天!這位老兄大概是把台灣當成大陸,竟然猜想上臺領獎的傅榆口中說的話是有人命令她「背稿子」。對此,我的一位大陸電影人朋友給了一個神評論:「這大概是悲慘的奴性犬儒生活培育出來的習慣性想像力。」

 

台灣金馬獎而非中國金馬獎?

 

第二種似是而非的說法,來自台灣。一些人難免情緒壓倒理智,在義憤之下說出不歡迎中國電影來參加金馬獎,也不認同台灣以有限電影資源和資金獎勵在斬獲越來越多金馬獎項的中國電影,而應該只獎勵血統純正的台灣電影。

 

對這種表面上顯得理直氣壯,但其實是魯莽短視的觀點,我同樣不以為然。

 

金馬獎已是全球華語電影的最高榮譽,台灣主辦其實是責無旁貸,也有充分理由為此感到驕傲,但台灣主辦並不意味著它應該走回只表彰台灣電影或港台電影的老路,因為這麼做只是扼殺台灣難能可貴的文化影響力。

 

雖然我贊成另外設置鼓勵本土電影人和電影作品的獎項,但千萬不可對金馬獎自我設限,不歡迎甚至排斥大陸電影人和電影作品。更何況,我們也必須肯認的一點是,大陸電影和台灣金馬獎其實是相互需要,兩岸電影人更有繼續合作的必要。畢竟,我們無須否認的這個事實,沒有大陸電影人和電影作品的積極參與和共襄盛舉,金馬獎的光環勢將難以持續。

 

因此,面對上述這兩種分別來自兩岸部分人士的錯謬說法,我們所有人都應該警惕,更應該向李安致敬和學習,除了致敬他為金馬獎付出的心力,更應學習他展現的態度,也就是本文一開頭所說的不卑不亢和有容乃大。只有繼續把握不卑不亢、有容乃大的格局,金馬獎才可以走得更遠,飛得更高。而珍惜金馬獎,也等於是珍惜台灣;畢竟,金馬獎的存在價值與未來,也是彰顯台灣存在價值和未來的另類溫度計,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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