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的自由主義:香港抗爭注定會悲劇收場

普通人的自由主義 2019年07月03日 00:01:00
香港的終局,雖然會是悲劇,但香港起的事,卻會把巨變帶到中國。(湯森路透)

香港的終局,雖然會是悲劇,但香港起的事,卻會把巨變帶到中國。(湯森路透)

因為太陽花運動抗爭的對象,是民選政府,是處於中國之外的台灣民選總統,所以結果可以是好的。但香港年輕人的反送中,面對的是中國極權政府,而香港雖然說是特別行政區,但這彈丸之地,卻是在中國之內,有解放軍駐紥的,所以抗爭結局很難不是悲劇。從另一個角度看,台灣的太陽花,對中國沒有任何的波瀾,在中國的歷史上沒有重要性。而香港處在中國之內,所以這場抗爭,也注定超過太陽花在歷史上的重要性,因為香江即將成為中國巨變的始源地。

 

在一百萬人之後,香港人更上層樓地出了兩百萬人上街,但北京立場強硬,除了暫緩「逃犯條例」立法外,沒有任何放鬆的跡象,這使得香港的民憤沒有去處,抗爭走向暴力血腥,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抗爭的力道再加強,流血死人也是不可避免的。但如果香港人不這樣升高強度,北京也不會予以理會。這種逐步升高的抗爭態勢,只有在革命的年代看過,香港真能發生革命嗎?

 

這抗爭的本質,的確值得革命,因為爭議的焦點,還在香港的主權歸屬。法律的制定和執行,代表了國家主權的行使,但一國兩制的安排,是一種分裂主權的過渡安排。在一國兩制的原先設計下,北京只有名義上的主權,香港的主權,透過基本法,歸屬於香港人。這種分裂的複式主權,由美國人開始,聯邦和州的分享主權,就是種分裂的安排。事實上,北美十三州在決定獨立於英國之前,美洲的英王子民,曾經思考過另一種分裂主權的安排,即英王擁有十三州的名義主權,為美國人的國王,但美國各州則享有實質自我治理的主權。然而喬治三世和他的大臣,面對巨變,沒有創意思考,沒辦法把英王的主權作如此切割,「絕對王權不容挑戰」,因此英王和首相決定出兵征伐叛逆,但最後搞得灰頭土臉,只能讓美國獨立。

 

後來的大英帝國,卻是逐步地實現了分割主權的形式,大英國協裡的加拿大、澳洲和紐西蘭等,都奉英王為名義領袖,把最高的國家主權,交給了英國王室,但實際的主權,屬於國協裡各國的人民,由民主政府進行自我管理。

 

九七年以前,香港和英國關係,雖然沒有加拿大和澳紐的獨立地位,但也有切割來的部份主權,比如說英國的法不自動於香港生效,有效的是香港立法局立的法。這種分裂主權的治理,是大英帝國數百年演變出來的結果,九七後,因為一國兩制的香港定位,也自然把分裂主權,帶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境內。九七後的香港,甚至比港英政府有更多的分裂主權,因為香港在九七前後,取得了法律終審權。香港的司法案件,最終的決定權,在香港。

 

但鄧小平的「一國兩制」創意實驗,在回歸後,一再出現問題。2003年的23條立法,和現在的反送中,本質上是一模一樣,是香港人要求保有九七後所有的部份主權,香港的司法案件,要控制在香港人手裡。但分裂主權,從來沒有在帝制中國存在過。中國歷史上,有並列主權,即天下有數國共存的時候,但沒有分裂主權,即一國之內,帝王的權力,分予他人共享。從秦始皇帝開始,中國的國家主權,就是集權於皇帝身上,沒有例外。

 

中國共產黨經歷共產革命草創時期後,從各個角度看,都是恢復了帝制中國的規模與制度,不一樣的只是皇帝不是世襲,而是有時強人獨裁,有時多方共治而已。所以共產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其國家主權,集權於掌控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人。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一國兩制」所代表的分裂主權,在退步的中國皇權觀裡,處處挑戰了北京的威嚴。如果香港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部份,香港怎麼可以擁有終審權? 擁有全天下中國人生殺大權的北京皇帝,豈能讓「不法份子」逍遙於皇土之中? 所以不管是23條也好,逃犯條例也好,北京都是在透過對特首和立法會的控制,逐步把分裂的主權取回。'

 

看不見未來的香港年輕人,不會珍惜這個特殊的香港地位,把招牌砸了也要搞。(湯森路透)

 

這也是香港人沒辦法不升高對抗的原因,有主權的人民,就是有獨立的人格,怎麼可以把自己的自由,就這樣斷送? 而這也是北京沒辦法退讓的原因,至高皇權如果可以被挑戰,那如何繼續極權治理全中國?

 

如此火車對撞的態勢,最後拿上檯面叫陣的,一定是香港獨有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東方之珠,是英國人用法治堆出來的金錢市場,在九七之後,更成為中國的連外窗口,不但是國企、民企,合法與國際接軌的金融交易場合,更是高官達貴,據以為保存香火、藏匿財富的重要根據。北京願意暫緩逃犯條例,在回收主權上鬆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共產黨太需要香港。但繼續鬥爭下去,看不見未來的香港年輕人,不會珍惜這個特殊的香港地位,把招牌砸了也要搞。而北京如果權威一再被挑戰,香港的金錢利益,一樣也是可以犧牲的,畢竟共產黨的第一要務,是生存,過去如此,現在亦如此。

 

香港的終局,雖然會是悲劇,但香港起的事,卻會把巨變帶到中國。道理還在主權二字。共產黨之所以擁有全中國的主權,從頭到尾,都是靠槍。如果治理人民的基礎是武力,那政權就不可能永遠持續。因為槍在誰手上,在偌大的中國,誰說的準? 難保失去香港利益的高官,不會「人為財死」,拚死了也要把砸鍋的罪魁禍首鬥下來。爭做皇帝,不正是中國歷代朝代興衰的故事主軸? 誰說中國的主權,一定得在哪個皇帝手上? 誰說共產黨配有中國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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