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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乾任專欄:小確幸文化是被逼出來的

王乾任 2016年11月04日 07:00:00
日本的青年世代,因為受不了團塊世代的企業戰士生活模式,進而退縮到對消費、性慾或成家全都毫無興趣,只想以最低限度的方式過完一生,其慘烈之情況比台灣更甚!(翻攝自PAKUTAS)

日本的青年世代,因為受不了團塊世代的企業戰士生活模式,進而退縮到對消費、性慾或成家全都毫無興趣,只想以最低限度的方式過完一生,其慘烈之情況比台灣更甚!(翻攝自PAKUTAS)

年輕人熱衷小確幸一事,三不五時就會被台灣的資本家、企業主拿出來批評一番。大抵上算是批評年輕人在工作態度上太過草莓的論述失敗後,另外崛起的一種批評方式,轉從年輕人下班後的休閒生活批評起。

 

說來弔詭,無論是草莓族現象還是小確幸文化,其實都是果而非因,且批評者正好就是造就此類現象的元凶,卻反而堂而皇之的批評起年輕人。

 

小確幸文化怎麼誕生的?

 

不就是工作上無論如何努力拼命,永遠被企業主要求得共體時艱,因為大環境不景氣,因為老闆無法創造高毛利,因為公司產品不敢漲價,最後只好反向壓員工的薪資跟勞動條件。努力做牛做馬都無法往上爬,還要被罵草莓族,久了之後,出現放棄在工作上努力,只想應付了事,做到老闆給的薪水的程度,把心力全都放在下班後的休閒生活之追尋,應該不會太讓人意外?

 

今天的台灣早已完成原始資本積累,各種商業體制早已建構完成,加上全球化競爭,苛求無法在工作上爭取高薪的青年世代全都自己跳出來做,是典型的新自由主義個人努力論的謬誤,假設了整個社會所有人都可以是成功勝利組,明明過往老年世代也有一堆跟不上而被社會拋棄的失敗組,過去卻很少有人用汙名化的標籤攻擊之,反而相當肯定且憐惜這些中年後才被社會拋棄的人。

 

說起來,當前社會的確對無法強化個人競爭力而脫隊的青年人,太過嚴厲。

 

工作上無法創造成就  只好轉向生活與休閒娛樂

 

偏偏無奈的是,低薪過勞的工作生態,導致能夠好好放鬆的時間不多,薪水扣除房租、學貸,基本生活開銷(吃飯、交通費、電子通訊費用),手頭可用的金錢所剩無幾,小確幸文化不就是在這樣的資源有限情況下,演變出來的生活創意嗎?

 

在我看來,青年世代能用有限的資源創造屬於自己的生活風格,是一件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情。雖然在事業有成的資本家眼中,是退縮怯懦且不長進的象徵。

 

再者,過往台灣並非沒有小確幸文化。戒嚴威權時代的民歌或純文學,某種程度也是逃避更龐大社會議題的小確幸文化,不是嗎?為何當年的民歌與純文學備受歌頌,而今青年世代創造的小確幸卻被貶抑?不知道有多少港澳青年為了台式小確幸生活風格而定期來台灣旅遊甚至考慮定居?

 

讓我們更深一層看看,那些批評小確幸文化的資本家為台灣創造了什麼?

 

戰後台灣社會在這些長進的資本家的帶領下,經濟或許真的成長了不少,但環境生態不也崩解的亂七八糟?日前有媒體才說,再過50年南迴公路就要消失,台灣則是碳排放量遠超過世界平均值的污染大國,中南部的空氣幾乎天天都在紫爆

 

試著換位思考看看,如果你是青年世代,看到國家環境和生態被資本家以經濟發展之名搞成這般殘破,眾人所創造的經濟果實卻都還無法雨露均霑的分配,大多被大集團企業主或股東們所收走,對未來絕望的青年世代,還願意創造出小確幸文化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堅持。鄰國日本的青年世代,因為受不了團塊世代的企業戰士生活模式,退縮成草食男、絕食男、佛男,對消費或性慾或成家全都毫無興趣,只想以最低限度的方式過完一生,其慘烈之情況比台灣更甚!

 

這些批評青年世代追求小確幸文化的資本家、企業主或人生勝利組或許從沒有想過,台灣的青年世代之所以變成今天的模樣,只追求經濟發展而罔顧環境生態與資源分配正義的思維模式所造成的各種社會不公與低薪過勞,要付相當大的責任。

 

被破壞環境生態又壟斷資源的元兇責難小確幸文化不好,青年世代能夠嚥得下這口氣嗎?再者,真心覺得小確幸文化不好,那就拿出自己累積的資源,以行動改變社會,別再拿請猴子的薪水要求人類工作,別再讓青年世代繳完基本生活開銷後手頭所剩的錢只夠小確幸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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