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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片】當本土案例發生 前抗SARS醫師張裕泰籲:診斷不應拘泥在旅遊史上 

許雅慧王侑聖 2020年03月11日 10:00:00
2003年碰到SARS風暴的前和平醫院急診室主任張裕泰提醒,當年SARS是空氣、飛沫、近距離接觸等傳染途徑。新冠肺炎以飛沫、接觸為傳染途徑。但空氣傳染是機率很低,但不是零,要小心。(王侑聖攝)

2003年碰到SARS風暴的前和平醫院急診室主任張裕泰提醒,當年SARS是空氣、飛沫、近距離接觸等傳染途徑。新冠肺炎以飛沫、接觸為傳染途徑。但空氣傳染是機率很低,但不是零,要小心。(王侑聖攝)

當我們看到一個新興傳染病爆發時,政府採取封院或封船、封城甚至封省。這是最好的方法嗎?若一項決定,犧牲了一群無辜醫護工作人員及人民,讓事情竟不斷重演,我們應該深思,該堅持己見?還是該記取教訓?

 

院內感染增至9人 至今找不到感染源

 

根據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10日最新疫情表示,目前新增案46、案47,(台灣累計到47例確診),分別為26例本土病例及21例境外移入。其中,案46是住在北部20多歲男性,為案34及案41家人;案47,則是南部30多歲男性,3月2日至5日,曾和2名同事到過荷蘭出差,返國後,3月9日出現微燒及乾咳情形並在當日就醫。

 

 

17年前,SARS爆發台北市和平醫院封院兩周,被譽為抗SARS英雄,當時擔任第一線、前和平醫院急診室主任張裕泰看此訊息,感嘆說「社區感染已經無法避免了,因為,院內感染的源頭還沒找出來!

 

還記得2003年發生的SARS,它也是一種冠狀病毒,和這次 2019 新型冠狀病毒極為相似。普利茲獎得主、傳染病學專家 Laurie Garrett就 就曾表示,如無意外,新型冠狀病毒在室外(包括空氣中和物體表面)存活時間,應該和 SARS 病毒類似。

 

「當時SARS是空氣、飛沫、近距離接觸等傳染途徑。新冠肺炎以飛沫、接觸為傳染途徑。空氣傳染是機率很低,但不是零,要小心,不是恐慌!」張裕泰告訴大家,盡量避免到人多的密閉空間內,無法避免時戴口罩進入,或不要停留太長久時間!

 

 

針對這次北部大醫院這次發生院內群聚感染,根據中央疫情中心最新說明,似乎情況越來越複雜,17年前台北市和平醫院因SARS封院,當時危機處理並站在最前線的前和平醫院張裕泰認為,在這樣情況,要溯源其實很困難。但,對於把病人轉到負壓隔離病房,並做後續消毒做法,這是對的

 

 

 

國內北部某醫院出現新冠肺炎院內感染,直到3月10日,目前院內疫調確認9人受感染。(王侑聖攝)

 

 

張裕泰談到昔日篩檢確認過程,「當時需要七天才能有結果但現在,利用PCR核酸檢測方式,只要四小時就能檢測出來,這是這次疫情值得讓人感到幸運地方。」此外,在配套上,因為有了過去SARS經驗,現在醫院都有SOP流程,包含病人如何收治。

 

 

張裕泰指出,該醫院急診室也因案24和案34,儼然急診室也算是污染區。雖然,檢驗後急診室並未有病毒存在跡象,一度認為不須封閉但後來還是封鎖,然而該院方決定,消毒並觀察幾天,這種謹慎防疫態度,這是值得大家安心的事情。

 

 

截至10日最新疫情台灣累積確診案例達47例,其中,案46(北部20多歲男性)為案34及案41家人;案47為荷蘭境外移入個案(南部30多歲男性)。(資料來源:疾管署提供)

 

 

當本土案例發生 診斷不應拘泥在旅遊史上

 

不過,澳洲音樂家來台九天並表演,離台後被驗出新型冠狀病毒確診,節制3樂9日最新統計,受波及與音樂家接觸者共421人(148人需居家隔離)隔離甚至涵蓋到團員,記者甚至大學音樂系所.有豐富海外義診經驗的張裕泰醫師對此指出,「從澳洲音樂家的案例就診斷上來說,旅遊史並不是是那麼的重要,一旦本土案例爆發,診斷不應在旅遊史上做文章。」

 

被診斷確診的澳洲音樂家布萊特狄恩(Brett Dean),當時來台時,即便因為咳嗽不適現象,因不具有旅遊史,最後讓他在台灣趴趴走。(取自Brett Dean推特)

 

當本土案例發生已經讓病毒流入我們國境內,無形病毒在哪,誰都不知道,若只是一昧專注在旅遊史,而不去讓第一線,尤其是臨床醫師做判斷很容易遺漏.張裕泰這麼說。

 

此外,張醫師回憶2003年封院那段日子說:當時,4月24日中午過後,大家忽然間被通知和平醫院要全院封院,所有員工得全部自行回院報到,且要接受封院隔離。當時大家完全不知道到底犯了什麼錯,很多醫護員工更是邊罵院方隱匿疫情,近1300人邊被召回強迫隔離,在完全無配套措施,完全無感染控制規畫大染缸內,如同今日鑽石公主號郵輪一樣,染病者與健康者,大家全部被關在政府認為已如同是被SARS冠狀病毒汙染的重症疫區,裡面當時僅只有外科及少量N95口罩等簡單防護醫材,第一線的醫護人員乃至清潔工個個人心惶惶,員工一片驚慌不知所措。

 

17年前SARS宣布封院14天,當時醫護人員只有一套防護衣和P100口罩裝備,上圖中為當年和平醫院急診室主任張裕泰。(張裕泰提供)

 

 

「正當現場一片無頭緒時,急診室也為了找出原因,我就集結了急診室所有內科醫師及護理長等共同討論,同時想出如何鑑別診斷出帶有SARS冠狀病毒的病人。病人初期症狀都只有發高燒,有些病人在胸部X光影像上會呈現浸潤現象,嚴重者呈現下肺部白色現象,最後大家達成共識,若要等到檢驗報告出來須花7天以上,眼前能做的,就是臨床診斷,那時大家認定,只要疑似的病人,就移至病房治療,在急診室小空間內分出四區暫時留置觀察,等病房挪出空間再後續收治。」

 

 

武漢醫院急診室 就是當時和平醫院急診室的翻版

 

張裕泰又說,當初封院期間為了找出為什麼是本院而不是其他醫院,首先在4月9日曹女士被內科醫師臨床診斷為疑似SARS病人,經通報北市衛生局後,病人及接觸此病人醫護人員都被隔離3天,但曹女士因不符合WHO的3要件(發高燒、旅遊史、接觸史),結果被認為不是SARS病人,病人只能放回家返讓她到處遊走。

 

 

2003年和平醫院院內感染封院,當時擔任急診室主任張裕泰,為找出原因,集結急診室所有內科醫師及護理長等共同討論,但當年沒有負壓隔利病房,爆發時,病人也只能這樣排排放,儼然看到中國武漢急診室翻版。(張裕泰提供)

 

 

病毒大爆發:SARS病人不符WHO三要件   專家太執著旅遊史

 

隔了一周,4月16日院內洗衣工因腹瀉住院,情況惡化到必須使用氧氣面罩及準備插管接人工呼吸器治療,結果因插管不慎,造成數位醫護人員在無防備下受到波及,受波及護理長因準備評鑑工作長時間熬夜疲倦,沒幾天出現發燒、咳嗽等症狀至居家附近就醫,當初被診斷為感冒治療,後來也陸陸續續出現類似症狀的同仁到不同醫院就醫,最後,7位和平醫護人員在不知情狀況下,因病不幸身亡。

 

這些,都是當初病人不符WHO的3要件,張裕泰感概說,我當時還和前疾管署長蘇益仁電話告知情況嚴重性,但最後專家太執著旅遊史等3要件,導致病毒一爆不可收拾。如今,儼然看到事情可能再重演。

 

 

SARS當初爆發,站在第一線指揮官張裕泰曾告知時任疾管署長蘇益仁,當他發現當時的曹女士,被內科醫師臨床診斷為疑似SARS病人,最後專家太執著旅遊史等3要件,導致病毒一爆不可收拾。(蔣銀珊攝影)

 

 

交第一線醫師判斷 提高篩檢量能減少黑數存在

 

張裕泰認為,本土案例出現應排除有旅遊史的迷思,像這次澳洲音樂家回去發現確診,台灣就開始緊張找一堆人疫調,這時候將會投入更多的龐大人力和物力,這部分,我認為還是應該交由第一線的醫師,做臨床的判斷,若是懷疑就應該立即做篩檢除非檢驗試劑不夠。

 

張裕泰說,倘若我們的量能更提高,我相信,這樣可以提供第一線的醫師足夠判斷,進行採樣和篩檢,對全國民眾健康有保障,也不會有所謂「黑數」存在。當然全民篩檢不可能,但只要有懷疑,風險其實可以降到最低

 

因為這名澳洲音樂家進來台灣當初寫的資料上,其實就有說明身體不適狀況,但是,當初我們排除了他,張裕泰指出,倘若,這名澳洲音樂家因為沒有「旅遊史」框架限制,我們若能直接被送至負壓隔離病房做些觀察,那麼就不會擴及這麼多人。

 

 

受布萊特狄恩影響,國家交響樂團(NSO)成員需自主隔離14天,東吳、文化陸續緊急宣布音樂系停課或自主管理14天,校方也消毒確保師生上課環境安全無虞。(文化大學提供)

 

 

因應社區傳播 :負壓病房不足 醫院採「分倉分流」

 

另外,現在國內負壓病房剩下300床,如何因應未來可能社區傳播可能?

 

張裕泰說,「當時SARS是空氣、飛沫、近距離接觸等傳染途徑。新冠肺炎以飛沫、接觸為傳染途徑。空氣傳染是機率很低,但不是零,要小心,不是恐慌!」他也告訴大家,盡量避免到人多的密閉空間內,無法避免時戴口罩進入,或不要停留太長久時間!

 

張裕泰提醒,請大家盡量避免到人多的密閉空間內,無法避免時戴口罩進入,或不要停留太長久時間!圖為桃園機場第二航廈。(王侑聖攝)

 

此外,張裕泰進一步拿出筆紙,舉例並清楚繪圖說明「分倉分流」,指出因目前台灣篩檢,SARS當年篩檢得耗費一周,現在四小時就能得到訊息,因篩檢快,在SARS經歷後,我們當初也建立一套機制可以因應。

 

張裕泰醫師繪製現場圖邊說明:像這次北部一大型醫院爆發院內感染,出現同房不同室情況,這時候,只要局部封閉就可以。若負壓隔離病房不足,院方可將部分的病房受感染的病人(污染區),挪移到對面隔壁的病房(警戒區),原本的乾淨未受到感染病人,則可挪到他安全房層。

 

張裕泰醫師說明「分倉分流」管控概念,表示這樣就不必擔心要碰到狀況全院馬上封院,這也是當初SARS檢討後的寶貴經驗。(張裕泰提供)

 

 

「此時同樓層的污染區和警戒區,上下面樓層須清空。也就是說,讓上樓層可以醫護人員照顧污染區,下樓層醫護人員可以照顧警戒區病人,達到分倉分流管。如此一來,也不需要像過去一樣,擔心要全院馬上封院,畢竟,醫護人員仍有戰力,並可以協助隔離觀察工作,能省掉很多人力上的浪費。」

 

17年前SARS爆發後,台北和平醫院規劃規劃出負壓隔離病房,同時加強院內人員相關訓練,同時,全國醫院建置一套SOP流程因應。(取自北市和平醫院官網)

 

當年SARS爆發,台灣北中南等地區都設有大型防治收容中心,圖為軍方少康營區所在,高雄市政府曾因SARS防疫在營區建置收容隔離中心。目前為小港第89期重劃區。(翻攝高雄市地政局小港第89期重劃區空拍圖)

 

 

 

鑽石公主號、至尊號相繼感染   未做好分流管控

 

這次新型冠狀病毒,鑽石繼公主號至今696人確診,目前已達7人死亡:但無獨有偶,至尊公主號郵輪停靠在美國舊金山灣,約3300人滯留船上,其中也有21人確診,甚至,尼羅河遊輪也傳出12例確診案例,這一串郵輪發生確診,張醫師認為,這一切也是沒有事先做好訓練,和分倉分流管控所導致更多一連串錯誤。

 

 

日本傳染病家登上鑽石公主號,日本感染科醫師岩田健太郎上船後看到輪船上很多不可思議現象,他因批評日本政府,檢疫過程沒傳染病醫學專家違反傳染病規定,甚至發現船艙通道已被感染。(畫面取自美國之音YOU TUBE)

 

 

張醫師舉例,輪船艙中旁邊有窗戶,但往往船隻中間位置地方,是人潮最為聚集和空氣最難對流的位置,若一但不幸爆發,艙內疏散和人員重新配置非常重要,倘若有確診時,穿上隔離衣服者進出通道更不能重複,處理概念和醫院的分艙分流概念類似,否則夾窄通道造成污染,那當然原本沒受染者,可能因此也染疾。

 

繼鑽石公主號傳出旅客確診及死亡疫情後,「鑽石公主號」姐妹船「至尊公主號」也出現武漢肺炎確診案例。


 

張醫師再度清楚繪圖說明,指出郵輪內部人員平常就必須要做好萬全相關訓練,碰到這種傳染病,若請求他國靠岸協助病人就醫隔離,相關國家可在碼頭周邊立即設置臨時檢疫所做好防疫隔離,之後再依照處理SOP流程,進行遊客篩檢和後送收治作業,就不致於出現這樣失控情況一再發生.

 

 

 

 

病毒作戰第一線 急診室備好裝備應戰

 

急診室是最容易感染的單位,前和平醫院急診室主任張裕泰指出,很多不同病人都來這裡,因不知道病因,也會造成他們更大壓力。但是,當年和平醫院封院,近1300人被隔離在完全無配套措施,完全無感染控制規畫的大染缸,形同今日鑽石公主號郵輪般,染病者與健康者全被關在政府認為已是被SARS冠狀病毒污染的疫區,那時候,院內第一線醫護人員裡面只有外科及少量N95口罩等簡單防護醫材,他們的健康受到威脅,這對第一線醫護人員來說,內心當然是無比恐慌,對病人和家屬哪能安心。

 

 

2003年SARS院內爆發封院,第一線醫護人員裡面只有外科,及少量N95口罩等簡單防護醫材,健康受到威脅。(張裕泰提供)

 

張裕泰醫師最後呼籲,政府要有前瞻性部署,料敵要從寬,防疫要嚴格,不能有破口,一旦破口出現,應立即拿出配套措施彌補,全力補足醫療院所內所需物資備戰。我們不能因其他因素,輕忽這些新興傳染病威力和任何可能性,因為它至今,還未被世人所瞭解,且至今無特效藥,也不能太相信W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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