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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胳針》研究文章一定可信嗎? 來看《衛報》如何蒐證精彩拆穿假數據

麥浩禮 2020年06月13日 07:01:00
《刺胳針》在5月發表研究,指羥氯喹未能治療新冠肺炎,但卻被媒體揭發數據造假。(湯森路透)

《刺胳針》在5月發表研究,指羥氯喹未能治療新冠肺炎,但卻被媒體揭發數據造假。(湯森路透)

人容易督信專業與權威,面對世界的千言萬語,也不及一篇在學術雜誌發表的研究文章來得有說服力。

 

新型冠狀肺炎急速擴散,學術界渴求數據盡快發布研究,但若所引用的數據庫出現問題,甚至是假數據,不僅賠上著作者的名聲,影響未來研究方向,更甚干擾政府對疫情的處理對策,進而危及民眾的生命,凡事懷疑的記者在小錯誤中揭露大真相。

 

 

英國《衛報》(The Guardian)報導,俗稱奎寧的羥氯喹(Hydroxychloroquine)對治療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沒有功效的說法,讓世界衛生組織(WHO)5月下旬停止羥氯喹研究,而一篇刊登在醫學雜誌《刺胳針》(The Lancet)的研究文章,引用Surgisphere數據平台資料,遭披露數據來源不明,管理數據的人竟還包括科幻小說作家、成人雜誌模特兒,Surgisphere公司迄今仍未能提供數據出處,有作假之嫌。


《衛報》指出,Surgisphere聲稱擁有大量醫院數據源,包括新型冠狀肺炎患者的臨床及治療病歷。

 

5月21日開始,科學家引用它的數據發布文章,指根據從全球671家醫院,1萬5000個肺炎患者的數據,指稱均沒有證據證明羥氯喹具治療肺炎的功效,但同時增加患者死亡風險。

 

多家媒體隨後引用此研究,並以此對當時推崇以羥氯喹進行治療的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打臉」,羥氯喹無效的消息更傳遍國際。WHO秘書長譚德塞(Tedros Adhanom Ghebreyesus)隨後更以此論文作理據,宣布停止研究。

 

懷疑使用虛假數據的研究。(翻攝刺胳針)

 

引用死亡人數有誤

 

不過研究發布數天後,有泰國熱帶醫學研究團隊率先提出質疑,指研究撰寫欠佳,認為《刺胳針》應小心處理以免引起負面影響。

 

《衛報》澳洲籍的記者亦發現研究內蒐集資料部分出現問題,當中研究列明Surgisphere從5家醫院,蒐集了截至4月21日600多名患者及73名病歿者的數據,但根據霍普金斯大學(Johns Hopkins University)的疫情地圖數據顯示,直至4月21日澳洲僅67人死亡。直至同月23日才增加至73人,蒐集日期明顯不符,《刺胳針》隨後根據記者的詢問,將相關一小部分的研究結果刪除,但仍未更新其他部分。

 

不過,這看似輕微的小錯誤,卻觸發《衛報》記者的警覺,認為數據或根本出現問題,記者分別聯絡了墨爾本及雪梨5間醫院,詢問他們與Surgisphere的合作關係,竟得到所有醫院一致否認,更表示從沒聽過它的名字。

 

記者鍥然不捨追查

 

《衛報》再委託獨立機構從網路上蒐集不同的資料,發現在2008年註冊的Surgisphere,當中只有6名員工,且全數沒有任何數據及醫學學術背景,其中一名編輯更是科幻小說作家及藝術家,一名行銷主管更是成人模特兒兼活動主持。

 

Surgisphere公司在領英(Linkedin)的專頁僅不到100名追隨者,公司的僱員人數更下降至3人。

 

另一可疑之處是,雖然Surgisphere聲稱擁有龐大醫院數據庫,但在官方網站再進入「取得聯繫」連結,會進入製作簡易WordPress網站的網頁,若然醫院果真的要與他們合作,又可使用這種簡易網站加入數據。

 

同時,若根據官網上顯示的公司地址,搜尋後發現竟是芝加哥中心區一所共享的臨時辦公室。

 

 

《衛報》指出,公司執行長暨外科醫師德塞(Sapan Desai)的經歷亦相當複雜,包括曾捲入3起醫療訴訟。

 

就在Surgisphere成立同年,德塞曾在眾籌平台發起一項名為「增強下一代人類的裝置,幫助達成從未想像的目標」的計畫,但他聲稱的「裝置」從未實現。


 


《衛報》記者隨後與德塞柆繫,德塞回應指醫療服務分析系統在公司開設後隨即投入運作,並稱公司擁有大量人工智能及儀器,能自動化分析數據,又指Surgisphere性質是數據匯入系統,將電子病歷導出並轉化成可整合讀取的數據,並指有與內容管理系統QuartzClinical合作。

 

但當記者反指Surgisphere與QuartzClinical的性質重疊也是整合系統時,德塞未有對矛盾之處作回應。

 

《衛報》指出,由於未能清楚知道Surgisphere的研究方法及其數據來源,是如何在全球眾多,包括一些技術落後的醫院達成共享協議,甚至沒有回應如何解決不同國家語言及病歷格式,且又能遵守每個國家法規,包括保護當中的數據,以至數據使用的道德規範。

 

同業直斥是一場騙局

 

同樣蒐集新型冠狀肺炎數據,澳洲國際管理諮詢公司Nous Group首席數據科學家埃利斯(Peter Elli)直指,Surgisphere的數據庫「幾乎肯定是一場騙局」,對事件表達關注,「匯入數據是一個艱鉅過程,我懷疑究竟有沒有醫院能做到,需知這些數據統計處理是以年為計。根據Surgisphere的情況,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一年前已有分析軟體,而且匯入的過程中是需要與網路審查委員會,網路保安人員及管理人員合作才能成事」。

 

《衛報》調查之際,逾200個醫生及科學家亦對文章提出質疑,記者隨後再詢問德塞的數據庫來源,德塞卻拒絕回應又指現在已出現偏見及誤解,又指「很傷心科學討論遭人詆毀」。

 

將要求拿出數據出處

 

《衛報》表示,由於Surgisphere有另外一篇關於肺炎研究刊登在《新英格蘭醫學雜誌》(NEJM)上,當中講述患者服用普通血壓藥是不會影響肺炎死亡率,以減低血壓藥對患者有害的關連。NEJM發表聲明,指已知悉各方對數據庫的關注,並要求Surgisphere提出數據的可靠證據。

 

《刺胳針》亦發表聲明,指文章作者已委託對Surgisphere數據來源進行分析,雜誌重申這個嚴重科學問題已引起他們關注,有消息將盡快公布。

 

對此,譚德塞3日表示,再次評估收集接受羥氯喹試驗的病亡率數據後,宣布將重啟對羥氯喹的研究。

 

為了驗證羥氯喹沒有副作用同時減低自己患上肺炎,最後「以身試藥」服用了2個星期羥氯喹的川普,其醫生康利(Sean Conley)3日表示,川普身體健康沒有出現任何副作用。

 

本語音由合作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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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字: 羥氯喹 美國 刺胳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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