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院今天初審通過「整合版」及「同性婚姻專章版」共2個版本的《民法》修正草案，讓婚姻平權運動往前邁進一步。值得觀察的是，儘管藍綠大黨鞭都對「一步到位式」的民法版本有「異」見，但法案最後僅花了3小時就順利審查完竣、出委員會，背後主要靠的就是提案立委「打破藍綠」、私下合縱連橫與溝通折衷的結果，也是「委員會中心主義」對「黨鞭角色」的一次挑戰。

藍綠提案立委先沙盤推演，設好修法底限在哪？

朝野所提《民法》修正草案一共6案，今天在立法院司法及法制委員會逐條審查。據透露，包括尤美女、許毓仁及時代力量黨團事前早已先沙盤推演，針對6個民法草案逐一檢視、斟酌；同志運動團體近幾個月並多管齊下，各自透過管道及關係盼單點突破遊說藍綠立委，因此早在審查前，提案立委已有「默契」，大家修法的「底限」在哪裡。也因此，今天初審通過的版本並非「單一立委全拿」，而是綜合眾立委版本。

例如民法「972」條文，因尤美女版原本主張拿掉「男女」字眼，改成「雙方」，未料遭反同人士拿來造謠指稱「修法過後父母就會消失」，因此，早在11月中下旬，民進黨幾名立委就曾各自想方設法要替引發爭議的「刪除男女」條款解套。

當時包括蔡易餘、郭正亮及尤美女，都在內部會議表態或同意不動條文中的「男女」字眼，而改以修正動議方式增列「同性婚約，應由雙方當事人自行訂定。」賦予同性伴侶結婚的權利。

直至上周末，蔡易餘決定再將同性婚姻等相關條文拉出來，文字一模一樣，但改在民法中另闢「專章」，除了盼能削減反同婚人士的疑慮，另也能讓「民法派」屆時協商的版本及選擇更多。至於今日審查時的修正動議則由郭正亮負責提出；而此主張事前也與許毓仁、時代力量黨團打過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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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2」的修法，國民黨立委一樣沒缺席。儘管原本打算提出不分同、異性《伴侶法》的許淑華，早因黨內反對而暫時作罷未提案，但審查前她也備好修正動議，主張將972的文字改為「婚約應由男女『或同性』當事人自行訂定。」儘管文字排列不同，但精神與郭正亮、尤美女、蔡易餘研擬的版本幾乎一致。審查時，許也未在修法技術上杯葛，朝野於是無異議通過郭版文字。

其他像是將男女訂婚、結婚年齡拉齊一致則採用許毓仁及時代力量黨團版本，而同性配偶收養子女規定則參酌司法院意見，最後決定採用許毓仁版。這些條文的方向，在審查前提案立委都已有「默契」。

至於過去在勞基法等修法引發「大綠、小綠」緊張關係的時代力量，在推動婚姻平權的共同目標下，這次也與國、民兩黨合作；為了讓民法971-1的條文適用上能更清楚，時代力量立委黃國昌審查時還提醒，必須注意修法條文「能否輻射到其他法規」、讓同性配偶一併適用，這也讓朝野立委重新微調該條文文字。

事實上，今天的初審過程，藍綠黨團各自也可嗅出內部意見分歧及角力。藍綠大黨鞭在此爭議法案的初審角色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橫跨藍綠、以委員會為中心的法案審查共識。

過去婚姻平權法案審查時鮮少出席的柯建銘，今早先罕見出現在委員會，並在大體討論時發言表示，「剛過完平安夜，應該是上帝在考驗大家」，稱他當了16年黨鞭、協調處理過逾2000個法案，但婚姻平權已不是政黨對決，而是社會對決。

段宜康再嗆柯建銘，現在叫「鄉愿的立法院」。

他並說，社會至今仍無共識，民進黨至今也沒提過「黨版」法案，「因此這絕對不是表態的問題，因為做運動跟立法者是不同的，立委是要解決問題」；若修民法，牽涉的法律有112種，「未來立法院天天吵這些就好了」。他並要大家不要互相貼標籤，否則只會激化對立。

隨後發言的段宜康則高聲反駁，民進黨團對於用什麼途徑來達到婚姻平權沒有做成決定，但柯建銘等人的意見「都只代表個人」；他並舉美國當年取消「種族隔離」制度為例批評，美國有等到取得共識了、才通過現在覺得理所當然的法案嗎？當初難道沒有發生衝突嗎？如果50多年前美國仍像「立院某些同仁的態度」，美國現在還可能是黑白隔離；要等到沒有爭議，才來討論通過法案，「這叫做鄉愿的立法院」。

不只發言嗅出綠營內部火藥味，議事操作也有端倪。作為執政黨的國會大黨鞭，柯建銘在逐條審查前更先擬好提案並主張，民法相關修正草案「待宣讀各版本條文後，送交朝野協商」、「後續所提民法部分條文修正草案及婚姻平權專法草案，均送交朝野協商。」換言之，柯原盤算僅讓議事人員讀完條文後就不經審查送出委員會；有參與審查的民進黨立委事前對此提案內容並不知情。

然而，據了解，當柯拿著文字找朝野立委簽名時，包括周春米、段宜康等人都認為不該僅宣讀條文，而建議加上「待宣讀各版本條文，『逐條討論後，通過之草案』送交朝野協商」；段宜康隨後並建議刪除「專法草案」字眼，改成「相關法案（後又改成「相關草案」）」，朝野立委最後才簽字達共識。

待柯建銘、廖國棟一離場後，除了原先「逐條討論後，通過之草案送交朝野協商」等內容不動，段宜康再度主張更動此提案的文字，明定「105年12月26日司法及法制委員會初審通過之條文，在明年啟動朝野協商之前，如有任何其他相關版本之法律提案，亦將併案協商。」此建議並獲在場朝野立委同意。

許毓仁藍綠開攻，一人力戰多人。

進一步檢視司法及法制委員會的13名立委，扣除因維持議事中立未出席的立法院副院長蔡其昌，今天也只有民進黨團總召柯建銘、國民黨立委林德福兩人，在「大體討論」發言後缺席審查。

儘管審查前，國民黨團總召廖國棟已表態「黨團原則上不參加」，還對黨內喊話，「民進黨起的火，如何滅火是民進黨的事」，要黨內立委別去委員會開會。但包括提案的許毓仁，以及許淑華、林為洲等3人，今都全程參與逐條審查，許淑華甚至還主動提出《民法》修正動議，給了實質建議。

當國民黨立委包括廖國棟、賴士葆、孔文吉等人都拿出一致的「婚姻制度、全民公投」手板反對修《民法》、甚至主張修專法時，許毓仁卻是藍綠開攻，更與黨內同志唱反調；他除了痛批執政黨沒魄力、違背競選承諾、「柯總召發言令人失望」，接著更再三強調修民法的重要性，並反駁孔文吉所稱、修民法會「不能再叫爸爸媽媽」，直言「我說過這是nonsense」。

「麥當勞」與「豆漿」，綠委你要哪一味？

而民進黨內對於婚姻平權的立場分歧也早已不是祕密，有立委甚至形容這已是「麥當勞」與「豆漿」的戰爭。

一名民進黨區域立委轉述，在法案審查前的一場黨團會議上，立委如何選擇黨團代買的早餐種類竟成另類修法意向指標；有女立委發現，早餐拿麥當勞的幾乎都是「民法派」，而拿豆漿的則比較傾向「立專法」。不但立委當下一一比對早餐與修法主張，甚至有助理跟著問：「今天你要選哪一種？」該立委說，拿早餐類比立場可能只是巧合的玩笑話，但黨內對婚姻平權的立場已明顯有「世代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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