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福部「長庚醫療財團法人專案檢查小組」26日赴長庚實地查核，整個長庚風暴導火線起於急診部兩位主管陳日昌和邱德發遭到記過免職，但專案檢查小組調查發現，兩位醫師遭記過免職，之後又因引發急診醫師集體離職潮，院方又緊急撤銷陳、邱兩位醫師的懲處案，都是董事長王瑞慧一人說了算；甚至連長庚決策委員會前主委李石增也是因董事長王瑞慧晚間一通電話就被免了職，因此專案檢查小組召集人蔡森田亦表示，長庚的人事管理應避免「一人決策」。

26日專案小組由前衛福部次長蔡森田率領醫界、法界、財經、民間團體等代表13人前往長庚查核，以小組方式分批約談，針對風暴導火線急診部兩位主管陳日昌和邱德發遭記過免職過程，長庚醫院洋洋灑灑準備相當完整的會議紀錄、決策流程等文件，但專案小組成員們看過了，卻發現長庚醫院的人事懲處任免乍看很有制度，但實 則非常人治，一人決策就可以推翻整個人事懲處任免的決策。

長庚醫院向調查小組報告，長庚醫院處理人事懲處的決策過程，長庚的最高決策單位應該是董事會，董事會下設長庚各分院的院長組成的決策委員會，設決策委員會主委，人選由董事會提名、同意，再由董事長任命，但決策委員會和行政管理中心、醫師資格審議委員會、人事評議委員會的人事重疊太多。以陳日昌和邱德發案為例，根據長庚提供的資料顯示，李石增認為並非是他說了算，因為兩位主管的案件是經過林口長庚醫院院長主持的醫師資格審議委員會決議後報上來的案件，再由李石增擔任主委的人評會依據醫師資格審議委員會決議做出懲處，審議委員會直指陳、邱二人罪狀，包括「利用主管職權之便行使不當行為、收支不明」等，人評會才會做出記三大過免職決議，所以他不是最後決策者。

衛福部專案檢查小組調查發現，無論是急診部門主官陳日昌、邱德發的免職與否，還是決策和員會前主委李石增的免職案，都是長庚董事長王瑞慧一人決策。（資料照片）

王瑞慧憑外部律師意見就推翻人評會決議

不過，李石增在7月14日的記者會上，直指是董事長王瑞慧堅持要求盡速將陳、邱二人免職，他才會召集人跨院區的人評會決議懲處。但弔詭的是，專案小組發現，陳日昌和邱德發二人經過層層會議大費周章地遭免職處分後，卻引發急診醫師集體離職，之後董事長王瑞慧又委請了一名長庚外部的法律顧問檢視陳、邱二人的記過免職處分案，這位律師隨即檢視記三過理由後直指「這些理由都不成立」，該名律師認為，首先，人評會指陳日昌和邱德發二人「利用主管職權之便行使不當行為」的理由，並未提出具體事證；其次又認為陳、邱二人已剩下短暫時間就可以退休了，這時候將兩人免職，「權益影響太大，應該從寬認定」；第三則是人評會指控二人「收支不明」，說法「太空泛」。

因此律師向王瑞慧建議「撤銷二位醫師懲處」，董事長王瑞慧隨即「從善如流」地接受這位外部法律顧問的建議，隨即撤銷了陳、邱二人的記過免職懲處。

但讓專案小組難以接受的是，既然長庚為醫療財團法人且是國內極具規模並有指標性的醫院，因此醫師的人事任免懲處需經過分院院長主持的醫師資格審議委員會、人評會等層層會議審議，極有制度且理由充分地斷然做出三大過免職懲處決議，但為什麼要推翻懲處決議，卻不需要再經過層層檢視，只要董事長一人找一個外部的律師，不需經過醫院內部程序，就可逕自決定撤銷處分了？

李石增強調董事長一通電話就要他走人

亦且，根據專案小組對李石增的訪談亦顯然，離譜的是，李石增因受董事長之命將陳日昌和邱德發二人記過免職後引發急診醫師們反彈離職，董事長王瑞慧出面收拾殘局，就李石增說法，王瑞慧亦是晚上打一通電話給李石增，就要他走人了。尤其令李石增不滿地是，長庚醫院對外還說是「被辭職」，董事會成員表示，本來董事會只是「調整」李石增的職務，免除他的行政主管職務而已，是李石增自己填寫了「離職書」，自己要離開長庚。

前決策會主委李石增也爆出「被離職」，連日在臉書發文喊冤，要求返還工作權。（翻攝自華視新聞台）

不過，專案小組訪談李石增的秘書，該名秘書則表示，「老闆叫我把事情辦了」，本來要填免職的表格，但人事無相關表格，只有離職表，而且李石增在王瑞慧要把他免職的隔天，向人事主管詢問董事長到底是免他什麼職，但這時卻無一人事主管敢去問董事長王瑞慧，到底是免李石增行政主管職，還是連同醫師職全免？結果李石增連同長庚「醫師」職務都解除了。

專案小組認為，李石增的長庚決策委員會主委職務是由董事會的董事們提名、行使同意權，再由董事長任命，那麼要解除決策委員會主委的職務自然也應該先經過董事會的審查、決議程序，而不是董事長王瑞慧一人就可以直接先把李石增給免職了。

亦且，專案小組亦發現，無論是陳日昌、邱德發的記過免職案，或是之後李石增被免職案，長庚整個人事制度均無給予被懲處當事人在審查過程中可以到場說明、陳述的辯護機制，甚至在遭到懲處後，長庚醫院內亦無設置任何給予被懲處當事人救濟、申訴管道，陳、邱二人要不是因為急診醫師們的相挺和反彈，根本不可能會有董事長一人決定重新檢視懲處案後撤銷處分的機會。

衛福部針對「長庚醫療財團法人專案檢查小組」約談相關當事人，之後並召開記者會，表示衛福部不會解任王瑞慧董事長職務。圖右為衛福部次長蔡森田，左為醫事司司長石崇良。（翻攝自TVBS電視台）

長庚醫院醫師去留「一人說了算」

專案小組調查發現，長庚醫療財團法人如此龐大的醫療體系，為國內指標性醫學中心，人事制度上卻如此人治，一個醫師的生死去留，竟然是董事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人說了算。

專案小組更認為，身為醫療財團法人股票投資卻又過於集中，已足以主導特定公司的經營權，淪為家族特定成員的控股中心，也讓醫療財團法人的公益性大幅降低。此外，長庚董事長檢討林口長庚急診部門虧損2億元，但實際上，去年一年林口長庚卻是賺了36億元，就因為長庚急診部門發揮了極大功能，才會讓病患後送到醫院各科別，也才能讓醫院年度結算是賺錢的，因此長庚管理部門單抓急診部門虧損是不對的。

知情人士透露，在資料有限、時間有限情況下，長庚提供給衛福部專案檢查小組訊息極為有限，讓專案小組成員們覺得整過醫院治理「看是合法，實則並不合理，極為不對勁」，對於衛福部醫事司26日發布的「不慍不火」新聞稿亦感到不滿，專案小組將再召開相關會議討論報告撰寫方向和內容，並將要求衛福部完成報告初稿後還需提到專案小組會議中討論，專案小組對於長庚案無意輕輕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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