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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需結局的公路電影】《游牧人生》為「她」量身預定第三座奧斯卡影后

重點就在括號裡 2021年04月04日 12:36:00
硬底子演員法蘭西絲麥朵曼今年以《游牧人生》再度大放光芒。(湯森路透)

硬底子演員法蘭西絲麥朵曼今年以《游牧人生》再度大放光芒。(湯森路透)

很抱歉,我也與許多人一樣,都是透過她丈夫的電影才認識她的。

 

1984年,她拍了第一部電影,是後來被張藝謀改編成古裝電影的《血迷宮》──那也是編導柯恩兄弟的第一部電影,那一年的某一天,也是她與喬爾柯恩結婚的日子。當時還在唸耶魯戲劇學院的碩士高材生,不管是妻子身份或是演員身份,在Prince唱出經典〈When Doves Cry〉的那一年,人生的路途上,淺淺地定下了錨。

 

1984年,法蘭西絲麥朵曼演出她的第一部電影《血迷宮》。(取自劇照)

 

人生裡的錨,當然是淺放。人生是片不斷浮動、載浮載沉的海,有時我們能夠自己掌舵,有時我們只能隨風隨流,更何況演員身份,每一次的工作歷程像是讓自己的身體由各種角色通過,角色會帶演員去哪裡,有時候連演員本人也不知道,從這部作品的角色連到下部作品的角色,也許互有關聯,也許天差地遠,但在大銀幕或是小螢幕,被攝影機紀錄下來的那瞬間,就是讓觀眾看到這演員在「路途」上的某個定點,只是淺淺地定下了錨。

 

以我簡短的觀影歷程裡,以及挑片先從導演來看的習慣,我所知道她在影像定下錨的模樣,有很大的一部份,都是柯恩兄弟的電影:《扶養亞歷桑納》短短幾分鐘戲份、可愛又浮誇的太太角色,《冰血暴》後半段才出場、可愛又聰明懷孕員警角色,《缺席的男人》裡有著黑色電影(Film noir)公式的金髮蛇蠍女子角色,《即刻毀滅》裡有點搞笑傻裡傻氣的健身教練(跟布萊德彼特一起傻)。

 

法蘭西絲麥朵曼大多扮演綠葉角色,直到演出《冰血暴》的警長角色,才開始廣為人知。(取自劇照)

 

不過,自然也不能漏了非柯恩兄弟的電影,比方說,《魔俠震天雷》裡像是負責尖叫的金髮女子角色,艾德華諾頓是壞人的《驚悚》,可能是好萊塢最佳的迷妹追星片《成名在望》,改編自真實事件的《北國性騷擾》,以及讓她確認自己是享受怎麼成為核心主角的HBO迷你劇《愛,當下》。

 

總是一臉顯酷,常常隨意到穿了雙勃肯鞋就去走奧斯卡典禮紅毯的她,一直以來,都是各種好萊塢電影裡那種缺了她好像沒關係,但有了她確實會增添許多風味的厲害配角。但極少接受訪談的她,後來才在某次訪談透露,那是因為在好萊塢的審美觀裡,她長得不漂亮。

 

極少接受訪談的她,在某次訪談透露,那是因為在好萊塢的審美觀裡,她長得不漂亮,而今年一月,她登上時尚雜誌《VOGUE》的封面。(取自《VOGUE》封面)

 

「選角指導說我太老、太年輕了、太胖、太瘦、太高、太矮、皮膚太白、皮膚又不夠白,但總有一日,他們會需要極端裡的另一種人的,那我就等著當另一種人好了」。太多能言善道的人,總有各種花俏拒絕的理由,但說到底就是一個原因,不夠漂亮。這也說明了她為什麼常在電影裡成為綠葉──而且她在柯恩兄弟的獨立電影,也未必部部都是女主角。

 

當然,幾年前讓她拿到第二座奧斯卡影后的《意外》的母親角色,令人難忘。她在裡頭表現出的「隱忍」及「憤怒」,換作是尋常的商業好萊塢電影模式來說,恐怕就是他們口中的另一種極端,但就是那樣的表演及舞台,才能容納她表演的巨大能量,即使她已經在無數電影裡演了各種年輕女演員的母親,但在《意外》,她無需去襯托年輕紅花,因為她自己就是一朵能量無可比擬的花。

 

《意外》裡的母親角色令人動容。(取自劇照)

 

《意外》之後,極有可能三度問鼎奧斯卡影后的《游牧人生》,基本上,可以說是為她量身打造。因為趙婷的敘述手法,你很難分得清那是虛構的劇情片還是真實的紀錄片──那像是真實的遊牧族,在談他們真實的遊牧人生。

 

當然,她除了是女主角,也是這部電影的製作人,這本訪談紀實形式的原著《游牧人生》是她發現,並決定找來趙婷來執導,並且,讓趙婷知道她為什麼會對這本書有所感觸:「我曾告訴老公,等我六十五歲的時候,我要改名叫Fern,買一輛露營車,帶著一瓶威士忌,抽著Lucky Strikes,就這樣上路。」

 

她不是那種,等老公在作品裡給自己保留角色的女演員,《意外》是她親自問欣賞以久的導演Martin McDonagh能不能給自己寫個好角色,《游牧人生》則穿插許多虛虛實實,明明知道她有知名的導演丈夫,但在電影開頭就直接告訴觀眾這位女主角Fern喪夫,嗯,好那是虛構的──但接著你會有點分不清影像裡的她究竟是真是假。

 

《意外》電影中,她的「隱忍」及「憤怒」,爆發出驚人的能量。(取自劇照)

 

在全世界最巨大的流水線amazon工廠打工是虛構,參加真正的遊牧族聚會(他們也不知道旁邊坐的是兩屆奧斯卡影后)仔細聽他們的人生故事時的神情是真實,突如其來地拉肚子是虛構,真真正正地跨越了美國七個洲,攝影刻意寫實大量採用自然光,每一道日落日出的光線,都是真的。趙婷以這本紀實文學為底,真誠地拍進她的虛實,《游牧人生》是一部無需結局的公路電影,她們將美國內陸各種風景,拍出了詩意,路途那些風景,山,海,雪,雨,照映出她的心境。

 

你會以為,這是一部暗諷美國現況的寫實公路電影,或是一部講述主角沒有歸屬感所以不斷流浪的自由公路電影,其實通通錯了,是一部告訴你,你以為你很自由,但你從來就沒有自由過,所以,該放下了,所以,該走了。

 

法蘭西絲麥朵曼是《游牧人生》的製片兼女主角,「我曾告訴老公,等我六十五歲的時候,我要改名叫Fern,買一輛露營車,帶著一瓶威士忌,抽著Lucky Strikes,就這樣上路。」(取自劇照)

 

是的,人生只得是淺淺地定下了錨,而遊牧是定不下來的錨,她開了輛休旅車,在各種地點停留片刻,然後上路,就像演員生涯,她的人生。

 

 

※重點就在括號裡:經營FB粉絲頁【重點就在括號裡】,擅長對著影劇碎碎唸(有時還有音樂)。座右銘為村上春樹的「只要十個人中有一個人成為常客,生意就能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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