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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就是將角色裝進容器 《孤獨的美食家》裡的松重豐

重點就在括號裡 2022年01月16日 16:00:00
《孤獨的美食家》一集三十分鐘,宛如獨角戲,成為松重豐的演藝代表作。(翻攝自劇照)

《孤獨的美食家》一集三十分鐘,宛如獨角戲,成為松重豐的演藝代表作。(翻攝自劇照)

常在外面跑的業務,身型修長,造型是過膝西服大衣、公事包。乾淨整潔的皮鞋踩在街道上,整體看來就是位尋常大叔,緩步中若有所思,可他突然頓了一下,停下腳步,突然仰天,稍稍張開嘴巴(戴著口罩的話也會拿下再張口),像是在說些什麼。雖然現場聽不到,但螢幕前的觀眾都聽到他的內心話了:「啊,肚子好餓啊」。

 

許多人可能叫不出松重豐的名字,但從2012年開始,許多人對松重豐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個表情。

 

這個表情成為許多人對松重豐的第一印象。(翻攝自劇照)

 

松重豐是表演科班生,在名校明治大學文學部以演劇(舞台劇)學科畢業後,直接投入演劇事業。松重豐在大學時就參與過三谷幸喜主導的「東京サンシャインボーイズ」(東京陽光男孩)劇團表演,畢業後就進入日本舞台劇巨匠蜷川幸雄的劇團,開始接受嚴厲導演──傳聞演員演得太爛會直接用菸灰缸往演員方向砸──的指導,先後參與兩個知名舞台劇團的松重豐,作為舞台劇演員,擁有紮實的表演訓練。

 

但松重豐曾對自己的表演人生感到迷惘,收入不固定,工作不穩定,他曾退出演員工作約一年時間。在經歷其他職場的經歷後(比方說擔任石工學徒),他回到「演員」這個身份,並開始參與各種大大小小的表演──特別是電視劇的配角──直到現在。

 

從九零年代正式參與的電視劇演出,三十年配角生涯,角色實在太多了,但也就是這樣,在幾部熱門名作裡,特別能觀察到他的「進化」:1996年,松重豐在《將太的壽司》中段登場,是主角柏原崇在壽司比賽中的競爭對手,一臉兇惡的他,速速被帥氣的柏原崇用壽司手藝打敗;2007年的《求婚大作戰》,他是襯托山下智久與長澤雅美及三位年輕演員的有趣老師,身為青春劇裡的中年大叔,戲份雖然一樣不多,但仍有逗趣表演(你若google「松重豊 プロポーズ大作戦」,前幾項會是他男扮女裝模仿和田アキ子唱歌的搞笑樣貌)。

 

松重豐曾和北川景子合作《添好運》,老少配的兩人想盡辦法生子。(天馬行空提供)

 

2014年,木村拓哉的熱門作《HERO》推出續集,他飾演統整大家意見的嚴肅長官,常是一臉凝重、但偶有誇張逗趣的顏藝,添增這齣續作《HERO 2014》的歡樂氣氛。而這種長官形象,在2018年石原聰美主演的熱門作品《Unnatural》也看得見:表演風格可嚴肅也可輕鬆的松重豐,是常去買好吃點心給部屬的貼心長官。

 

在松重豐的演藝生涯裡,常是他人的配角,但是,不只是因為主演,不只是因為知名度,《孤獨的美食家》,確實是最能代表他這個人的作品。

 

在久住昌之的漫畫故事《孤獨的美食家》的日劇改編作,相當有趣,身為必須開口說服他人購買商品的業務,但觀眾常常在劇裡看不到松重豐真正開口幾次(多半是開頭舖陳「五郎這次為何來此地享用當地美食」時會有一些互動),沉默的五郎,是透過大量內心戲獨白及神情,來表現他的「食評」。

 

沉默的五郎,是透過大量內心戲獨白及神情,來表現他的「食評」。(翻攝自海報)

 

不像在《男人真命苦》系奈遊遍全日本的寅次郎大前輩,是一張嘴胡蕊蕊的「香具師」(叫賣攤商)展露日本男兒的人情義理或幹蠢事(集集追求女性都失敗,只好帥帥地繼續浪跡日本),可是,一樣需要到日本各處賣東西、吃當地美食──甚至跨海出差到臺灣吃擔仔麵、在韓國吃烤肉夾泡菜──的五郎,他的幽默感,在於他的觀察。

 

他安靜地觀察店裡的裝潢、當地居民常客的閒聊或小動作、店家的服務及餐點、口感與最直接的氣味感受,這些觀察過後的黜臭,通通在他的內心OS裡──說給自己聽也讓觀眾聽到。而我們就這樣看著松重豐吃美食時豐富的神情(包括他每次開拍前,都要先忍一到兩餐,以便在鏡頭前展現「啊,肚子好餓啊」的真實感。)、畫面上一句話都沒開口但卻充滿自言自語,一集三十分鐘的表演都在松重豐身上、宛如一人獨角戲的《孤獨的美食家》,成為松重豐的演藝代表作。

 

他的幽默感,來自於他的觀察。(翻攝自劇照)

 

填實「井之頭五郎」角色內核的松重豐,在前年出版的著作《空洞のなかみ》(直譯是「空洞的內在」,但中國譯本名稱相當不錯,「空空如也」),寫進他對「表演」這件事的體悟:

 

演員是「容器」,是空洞,唯有如此,才能裝下五花八門的角色,才能把角色裝進容器裡,再將把角色取出。

 

在這本集結雜誌邀稿而寫的隨筆專欄,以及他演出在每一種類型劇場景裡,揣摩每個角色時「自言自語」的短篇小說集裡,松重豐的文章裡認真中帶有搞笑。

 

松重豐前年出版的著作提到:演員是「容器」,唯有如此,才能裝下五花八門的角色。(翻攝自松重豐官方網站)

 

在刑事劇的審問部份,身為嫌疑犯的他,一但吃了劇組買來已經冷掉的豬排飯,就只能演出深受警察舉止感動「嗚嗚,是我幹的」的招認反應。在醫療劇的開刀部份,原以為自己演的是護理師會幫忙擦汗的帥氣執刀醫師,搞了半天,自己早就在劇裡死了──他只是吊著鋼絲在手術室變成魂魄,看著底下年輕演員對自己「哭爸」。

 

客觀的自己,將角色放進自己這個「容器」後,在身在場景裡,就算也知道自己要說的台詞及要做的動作,但面對各式各樣的表演情境,自己仍像一張白紙。面對各種突如其來、神來一筆的有趣狀況,也只能隨機應變,不變應萬變──讓角色充滿自己,自然就會說出角色該說的話、做出角色會做的舉動。

 

不管是初次用文字演出「小說及散文家」身份、或是成為「井之頭五郎」已屆十年的孤獨美食家,也許,對松重豐來說,那都是將各種角色,放進松重豐這個空空如也的容器裡,透過表演,讓我們聽到他的內心獨白,引發共鳴。

 

已屆十年的孤獨美食家松重豐。(翻攝自微博)

 

 

※重點就在括號裡:經營FB粉絲頁【重點就在括號裡】,擅長對著影劇碎碎唸(有時還有音樂)。座右銘為村上春樹的「只要十個人中有一個人成為常客,生意就能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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