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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不一樣了:大規模示威開啟歷史新的一頁

王慶民 2021年07月21日 00:01:00
古巴發生大規模抗議示威,成千上萬的古巴人走上首都哈瓦那和各主要城市街頭,並呼喊「自由」等口號和歌唱革命歌曲,與警方發生激烈衝突。

古巴發生大規模抗議示威,成千上萬的古巴人走上首都哈瓦那和各主要城市街頭,並呼喊「自由」等口號和歌唱革命歌曲,與警方發生激烈衝突。

7月11日起,古巴發生大規模抗議示威,成千上萬的古巴人走上首都哈瓦那和各主要城市街頭,並呼喊「自由」等口號和歌唱革命歌曲,與警方發生激烈衝突,至今未有平息。這是自1959年古巴共產黨執政以來,在古巴極為罕見的大規模民眾政治性抗議活動。古巴是世界上現存寥寥無幾的列寧式社會主義一黨專政國家之一,又緊靠美國,戰略地位極為重要。因此,古巴的抗議得到了世界的關注。人們好奇的探究它的起因,猜測其可能的走向及產生的影響。美國在內的國際社會尤其與古巴有著特殊關聯的國家更是時刻注意著古巴這次抗議的動向,以做出相應的反應。

   

本次古巴抗議,肇因於新冠流行造成的古巴公共衛生危機和經濟危機。新冠在全球流行後,許多國家都陷入嚴重的困境,發展中國家尤其如此,古巴也不例外。雖然古巴有著世界上較好的醫療衛生體系,但仍然無力抵抗新冠的肆虐。最令民眾不滿的,是古巴政府拒絕加入國際疫苗分配計畫(COVAX),而是由本國自行研發疫苗,但研發進度緩慢、供給不足,人們對疫苗有效性也表示懷疑。

   

而新冠同樣也衝擊著脆弱的古巴經濟。據路透社報導,2020年古巴經濟收縮了10.9%,今年前六個月又在此基礎上下降2%。旅遊業是古巴的支柱產業,而新冠對旅遊業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不僅讓大批從事旅遊業的古巴人喪失收入來源,還導致古巴沒有足夠的外匯購買糧食、燃油等重要資源,進而又影響了第一第二產業的發展。古巴陷入比平常更嚴重的物資短缺狀況中,許多古巴民眾只能排隊購買生活必需品。

 

上萬名古巴年輕人上街抗議,疫情失控、經濟崩潰人民憤怒高喊「還我自由,拒絕獨裁統治」。(湯森路透)

   

而新冠疫情只是一個導火索,古巴爆發抗議的根源是長期以來古巴實行的專制政治制度以及凋敝的計劃經濟模式,以及這種制度和模式對人民自由的壓制、導致的物質匱乏和普遍貧窮。

   

自1959年古巴革命勝利後,政治上長期實行一黨專制,古巴共產黨壟斷了政治權力,禁絕了政治反對力量的存在。民主政治的基本要素,如多元競爭的普選、組党和結社自由、遊行示威的自由等,古巴都是完全沒有的。而經濟上則長期實行計劃經濟和公有制經濟,導致人民生產積極性低落,經濟活力低下。雖然古巴的這種政治經濟制度也取得了一定成果,如完全免費的教育、醫療、住房等完善的社會保障和公共服務體系(而且品質並不算差,起碼比朝鮮及改革開放前中國的同類福利在品質上好多了,相關資源配置也更公平均等),以及相較於拉美其他國家好的多的治安環境,但整體仍然弊大於利。

   

1990年代蘇東劇變後,古巴開始逐漸進行改革,到21世紀邁出更大步伐。如2011年的古共六大後,時任古共總書記的勞爾·卡斯楚實行了經濟市場化改革和吸引外資、放鬆政治和意識形態控制、法治改革、改善對美關係等措施。在這些措施之下,古巴經濟有了一些起色,國民收入有了一定提高,古巴的外部環境也得到改善。2016年,美古關係走向正常化,奧巴馬對古巴進行了歷史性訪問。古巴的前景似乎一片光明。

   

但是,2016年川普上臺之後,廢除了奧巴馬時期關於美古關係的幾乎所有政策和協定,重新恢復對古巴的制裁。這對古巴是沉重的打擊,不僅導致外交處境惡化、經濟嚴重受損,還打擊了黨內改革派,導致保守派得勢。古巴再次趨於封閉,至少停止了進行更大程度開放的步伐。這次古巴拒絕加入西方國家主導的國際疫苗分配,就體現了對外閉鎖的一面。

   

除了川普上臺後外部環境的陡然惡化,古巴改革的停滯自然還有內因。相對于中國和越南等國,古巴的開放程度本來就要小的多,尤其經濟方面市場化程度很有限。古巴經濟落後但社會保障程度不低,導致從上到下沒有特別強烈的變革意願。古巴的政治專制雖然並不嚴酷,但是同時也很封閉和因循。這種「溫和的專制」下社會矛盾不劇烈,反而容易令政權和民眾安於現狀,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氣。於是古巴的改革走走停停,長期沒有個鮮明的結果。

   

而本次抗議的爆發,是新冠疫情導致的民生危機刺激了反對勢力的滋長。當疫病下健康和基本衣食住行供給受到威脅,人民終於不再忍耐和遷就,發生了這場遲來的抗議。

   

面對抗議,古巴執政者軟硬兼施。一方面,古巴最高領導人即古共第一書記卡內爾承認政府需要改進,採取了如取消商品進口限制彌補物資短缺、提高工資待遇等措施;另一方面,派遣軍警使用暴力手段驅散示威、抓捕示威者,逮捕社會活動人士,並且一度切斷了互聯網。官方還將經濟和公共衛生危機歸咎於美國的封鎖和制裁。

    

古巴的抗議在與其恩怨糾葛緊密的美國引發劇烈反應。美國拜登政府表達了對古巴示威民眾的支持,但不像之前處心積慮想摧毀古共統治的川普政權,作為民主黨人的拜登及其左傾的政府無意趁機推翻古共政權。而流亡美國的古巴人團體則強烈支持和協助古國內的抗議,呼籲國際社會關注和阻止古共對示威民眾的鎮壓。

   

古巴局勢還牽連著左右之爭激烈的整個拉丁美洲。古共自詡拉美左翼革命和左翼政權的模範,大力支持拉美其他左翼勢力。因此拉美諸國左翼力量也投桃報李支持古共政權。而右翼力量則對古共視若寇仇,積極支持古反政府勢力。本次古巴抗議爆發後,不出意料的,如委內瑞拉、尼加拉瓜等左翼執政的國家選擇支持古共,巴西、烏拉圭、厄瓜多爾等右翼執政的國家則站在示威者一邊。還有的左翼領導人如墨西哥總統奧夫拉多爾,則在同情示威者同時,表達了反對外國干涉古巴內政的態度。當然,值得說明的是,拉美大多數左翼力量並不贊同古巴的專制主義模式,而是出於傾向社會主義的共同情感、反美反帝的道義和現實需要支援古巴。而支持民主示威的拉美各右翼勢力,也不乏與以前專制的右翼軍人政權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古巴這次抗議應不會導致古共政權垮臺。但是它開啟了古巴歷史新的一頁。古巴國內的反對力量已經組織化規模化,並且反抗的聲音由私人領域走向公共場合。古共也必須正視越來越有權利意識和反抗精神的民眾,不再推遲改革得過且過。

 

※作者為旅居歐洲的自由作家、國際政治研究者

關鍵字: 古巴 示威 疫情 左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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