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聯社》引用英國國防部於9月14日的推特文章表示，英國已確認俄羅斯正在向伊朗和北韓大量購買武器彈藥。目前北韓向俄羅斯提供彈藥的傳聞不斷，但仍沒有公開證據可以證明北韓生產的彈藥被用在俄烏戰場上，北韓國防省裝備總局副總局長也在2022年9月22日向《朝鮮中央通信》表示目前沒有出口武器到俄羅斯的計畫，但也表示「軍事武器裝備的開發與出口是主權國家固有的合法權利」，認為這是「美國敵對勢力蓄意損傷我國形象」。自從2022年2月俄烏戰爭爆發以來，北韓與俄羅斯的關係越走越近，最近北韓在俄烏戰爭的各種舉動應可視為北韓對外關係的重大轉變。

重新修補「朝俄傳統友誼關係」

1998年10月，北韓因為經濟問題，關閉駐烏克蘭大使館。2011年，北韓從烏克蘭引進火箭引擎「RD-250」的相關技術，成功發展成北韓國產火箭引擎「白頭發動機」。2014年烏克蘭政權交替之後，其外交立場開始偏向韓國，與北韓之間甚少交流，僅剩名義上的建交關係。2022年7月13日，北韓正式承認頓內次克人民共和國（Donetsk People’s Republic），烏克蘭當天隨即宣布與北韓斷交。

這實際上是相當罕見的情況，北韓之前從未做過類似行為。這或許可以從2022年初，朝俄兩國之間的互動看出端倪，2022年3月4日，聯合國大會投票通過決議譴責俄羅斯，北韓當時投下反對票。北韓之後表示未來將會是「傳統朝俄親善關係的新全盛時期」並表示會持續強化雙邊關係。2022年5月25日，北韓成功發射2枚彈道飛彈，俄羅斯和中國於5月26日否決了美國在聯合國安理會提出的對北韓追加制裁案，等同默許了北韓發射飛彈的行為。

北韓從2022年初開始的這些行為，其主要原因可能在於，北韓急欲改善因疫情而停滯的朝中俄邊境運輸和邊境貿易，以及長期無法突破歐美國家為首的經濟制裁和國際孤立，韓半島非核化進程也遙遙無期，這次俄烏戰爭剛好成為重要契機。與俄國恢復「傳統友誼關係」，便成為北韓當前的最佳選擇。

加強邊境運輸突破經濟封鎖

根據英國皇家聯合研究所（RUSI）主任詹姆斯・拜恩（James Byrne）於9月8日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北韓軍火出口規模雖然已大不如前，但北韓製造的傳統武器仍舊出現在中東和北非地區，此次俄羅斯欲購買的彈藥是技術層次較低的砲彈，很有可能會通過鐵路運送出去。更重要的是，朝俄邊境隱密性極高，監控上有難度，比起海上運輸，鐵路運輸可能會是最好的方式。

北韓與俄羅斯的陸地邊界僅有17公里，沒有公路，只有一條鐵路橋「朝俄友誼橋」，連結北韓的羅先（Rason）與俄羅斯的哈桑（Khasansky），緊鄰中國朝鮮族自治州，地理位置相當重要。

現在北韓與俄羅斯的關係是以2000年2月9日簽訂的《朝俄友好善鄰協助條約》為基礎。從金正日時期開始，北韓與俄羅斯共同計畫鋪設瓦斯管、寬軌鐵路、建造公路橋、羅津港碼頭。目前俄羅斯已在2013年於羅先和哈桑之間，擴建了一條全長54公里可行駛寬軌和標準軌的現代化複合鐵路，由兩國合資的鐵路公司「RasonConTrans」負責管理，從俄羅斯出發的貨物列車可以不用換軌，經由北韓羅津車站，直接抵達羅津港車站。

除此之外，俄羅斯從2008年開始租用為期49年的羅津港國際碼頭，專門出口俄羅斯生產的煤礦，且不受聯合國制裁限制。但是自從疫情開始之後，北韓已停止所有國際鐵路運輸，因此俄羅斯之前的煤炭出口和定期石油供應也暫時中斷。目前北韓與俄羅斯已商定於9月正式重啟朝俄邊境鐵路貨物運輸，將來有可能會更進一步開放旅客運輸，增建新的公路橋樑，恢復中斷2年的國際鐵路運輸和石油供給。

從2017年的聯合國2731號制裁案開始實施至今，雖然對北韓確實造成不小的打擊，但北韓透過調整政權內部體系和加強社會管控來因應，檯面下的外匯和進出口規模也大幅縮小，但仍舊可持續運作。因此，金正恩政府體系實際所受到的影響恐怕沒有預期的嚴重，而且金正恩成功的把人民軍納入黨機器的管控，恢復總書記制度，擺脫過去金正日時代先軍思想政治體系的箝制，更因為有中俄兩國在背後的支持，使得聯合國經濟制裁效果相當有限。如果這次北韓和俄羅斯能如預期完成軍火交易，甚至恢復輸出海外勞工，這代表北韓將來很有機會可以成功突破經濟封鎖。

維持有效可運作的「朝中俄關係」

中國和俄羅斯，因俄烏戰爭的關係，在國防和經濟有許多合作，但中國對於俄烏戰爭仍有「疑問與擔憂」。對於北韓而言，即便中俄關係因此陷入低潮，或出現不協調的情況，只要能夠個別穩定中國和俄羅斯的關係，依舊可以維持有效的「朝中俄關係」。

這是因為北韓作為一個長期處在中俄之間的小國，從過去冷戰時期開始便有相當多的應對經驗，譬如8月宗派事件、文化大革命、中蘇交惡、蘇聯解體、韓中建交，北韓在這當中曾數度同時與中俄兩國交惡，或是與其中一方斷絕往來。但北韓總是能利用中俄之間的矛盾，與中俄兩國再次恢復友好關係，從中獲得政治、軍事和經濟上的支持，維持政權延續。

所以這次北韓公開選邊站，以北韓的立場來看，這或許是必然的結果。金正恩在2021年1月10日第8屆朝鮮勞動黨大會的演講當中，揚言將以「強對強，善對善」原則來對應美國的軍事威脅。2022年6月的朝鮮勞動黨第8屆第5次全體會議，金正恩在會議中表示北韓將以「強對強，正面勝負」的原則來守護國家主權。

此外，北韓在2022年1至6月之間，已成功發射15次彈道飛彈，豐溪里核試驗場坑道也已恢復完畢，隨時有可能進行核試驗，與美國之間已經很難再進行非核化協商，與現在的韓國政府更無任何互動的可能，這個時候便需要中國和俄國這些周邊大國的支持，俄烏戰爭正好讓北韓有機會空檔得以持續發展核武。目前朝俄關係看起來確實是一個「新全盛期」，但隨著俄烏戰況的發展，北韓也未必會長期支持俄羅斯的立場。

北韓於2022年9月8日宣布完成建構核武指揮體系和相關立法，朝核問題已朝向既定事實的情況發展，當北韓的核武發展完成之後，接下來才開始有餘力處理經濟和糧食問題，打贏這場「正面突破戰」，突破歐美國家的經濟封鎖。讓目前正在推動的「國家經濟發展5年計畫（2021-2025）」能夠如期達到目標，恢復到金日成時代的水準，避免再次出現內政失敗。

※作者為國防安全研究院國家安全研究所助理研究員。本文授權轉載，原文出處。

（本評析內容及建議，屬作者意見，不代表財團法人國防安全研究院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