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聿文專欄:習近平的「梁家河大學」

鄧聿文 2022年11月20日 07:00:00
關於「梁家河的神話」,只要習近平還在位,就會繼續編造下去。(維基百科)

關於「梁家河的神話」,只要習近平還在位,就會繼續編造下去。(維基百科)

體制內相當級別的友人給我發來一則資訊,說是有60年歷史的陝西延川縣黨校8月16日經中國教育部和中共陝西省委的批准,正式更名為梁家河大學,簡稱「梁大」,其院系結構以社會科學為主,主要目標是培養黨的建設、行政管理、社會服務等方面人才。「梁大」首任校長由長安大學副校長孟德勇擔任,二十大當選政治局委員的陝西省委書記劉國中任名譽校長。

 

不過,我在網上沒有搜尋到這則資訊。長安大學有孟德勇此人,但不是副校長,而是黨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雖然現在還不能證實這個事情,可也不能說它就是假消息。很有可能這事醞釀過,或者確實得到批准,只是出於各種原因,官方暫時未公佈。如果延川黨校改名梁家河大學,最有可能的是兩塊牌子一套人馬,黨校還是會保留。因為黨校作為中共各級政權的標配,不可能延川沒有黨校。

 

雖在網上沒找到這個新聞,倒是看到有一所梁家河培訓學院,和延川黨校合署辦公,實際也是兩塊牌子一套人馬。如今更名的事既然傳出,又有前例,所以它不會是空穴來風,至少有過這個動議,至於是否被習本人否掉了,也不排除,因為真要更名,不會不讓習知道。著名的清華大學,還有一些教職工聯名建議要求把它改為習近平大學呢。

 

以習季平今天的權力,只要他一個暗示,要十所、百所「習近平大學」都會有。(美聯社)

 

不管此事最後能不能落實,從目前中國的精神譜系來看,不要說各級黨校,就是相當一部分大學,已經和「梁家河大學」或者「習近平大學」差不多了。有人會說,成立一個「梁家河大學」或「習近平大學」,也不是不可以,美國還有喬治華盛頓大學,乃至其首都,也是以華盛頓的名字命名的。既然美國做得,為什麼中國做不得?二十大報告不是強調,新時代的十年,黨和國家事業取得歷史性成就、發生歷史性變革,在黨史、新中國史、改革開放史、社會主義發展史、中華民族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習的新時代思想是馬克思主義的最新發展,是二十一世紀的馬克思主義,是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時代結晶;習是一個偉大的馬克思主義思想家、理論家、戰略家、實幹家、軍事家嗎?可見,習對中國的貢獻,比華盛頓對美國的貢獻大得多,成立一個用他的名字命名的大學,再正常不過。

 

反話不說。以習今天的權力,只要他一個暗示,甭講一所梁家河或習近平大學,十所、百所都會有。人們看到,中共的黨校、中國的社科系統乃至大學,紛紛成立習思想研究中心之類機構麼?習的著作一本一本的出版麼?他本人是怎麼看待官方對他造神的,外界不清楚,但想來是樂於享受的。因為要說習全部知道每個習思想中心的設立,每本書的出版,未必,但重要的中心和書肯定要向他報批。他既然同意表明他是有意要參與到這場對他的造神的。毛曾說,共產黨可以搞一點個人崇拜,在毛看來,共產黨的個人崇拜和資本主義的個人崇拜不一樣,後者的個人崇拜是為私人利益,而共產黨的個人崇拜是為公共利益,是人民發自內心的對領袖的忠誠愛戴,有利革命事業的推進。習大概同毛的想法是一樣的,可以搞「一點點」個人崇拜。

 

要搞個人崇拜就需素材。毛的革命經歷是一部豐富的素材寶庫,但習在這方面欠缺。他的反腐也好,政治建設也罷,或者對美鬥爭,可以做理論的演繹,無限拔高其意義,但作為個人崇拜的素材,缺乏道德感召力,後者需要某種故事性,勵志性,崇高性。梁家河這段歲月經過加工可以達到此要求。

 

對習來說,16歲不到,從北京皇城下放到陝北黃土高原一個鳥不拉屎、窮得叮噹響的山溝溝,一呆就是七年,與他同行的「戰友」忍受不了這份艱苦,紛紛托關係找機會開溜,唯有習老老實實與當地農民混成一片,經受了艱難歲月的考驗,磨礪了革命意志,成就了今後做領袖的擔當。所以後來發達,回憶這段經歷,習說梁家河教會了他很多,他是在梁家河上的「大學」,梁家河有大學問,給了他豐富的人生歷練。他總是要把這段經歷向人炫耀,表示不忘本,在離開梁家河時還居然哭了,多麼富有感染性。習也表示,他從梁家河找到了民族的根,這就是人民性,一下子把他本來是非常平淡的七年知青歲月和一個民族的未來掛起鉤來。所以,梁家河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村成為繼韶山後中共又一個領袖個人的朝聖之地,不是沒有原因的。事實上在今天,它的名氣比韶山大得多,人們絡繹不絕來梁家河參觀,感受和沐浴習當年工作和生活的氣息,好讓自己沾點福氣。

 

這麼好的崇拜題材,當然不能讓它浪費。於是在習成為核心後,他的知青歲月被官方拿來大肆販賣,我曾經服務的媒體派專人到梁家河實地採訪,結集出版了一本厚厚的書,黨政部門拿它作為學習習思想和精神的教材。梁家河也成為理論界研究的一門顯學,陝西社科聯甚至向社會公開發佈「梁家河大學問」研究課題的招標。習前不久帶六常委去延安朝聖,還「順便」提及自己在梁家河下鄉插隊的經歷,暗示自己像毛那代領袖一樣,也是吃過苦,經過艱難生活錘煉的,所以大家對他別不服氣,他完全有資格成為中共新時代的領袖。

 

關於梁家河的神話,只要習在臺上,就會繼續編造下去。他早已被官方塑造為一個在梁家河就憂國憂民,立志改造中共和中國的稀世偉人。因此,無論建議把延川黨校改成梁家河大學,還是把清華大學改成習近平大學,根本無須驚訝,中國從來不缺投機鑽營之徒。

 

※作者為獨立學者/中國戰略分析智庫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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