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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濠仲專欄:誰想讓「華人世界」步「俄羅斯世界」後塵

李濠仲 2023年02月07日 07:00:00
和「俄羅斯世界」相同之處,「華人世界」也意指全世界居住講華語者的任何地方,不受既有中國國界限制,凡海外說華文的移民社區都被統包在內。(維基百科)

和「俄羅斯世界」相同之處,「華人世界」也意指全世界居住講華語者的任何地方,不受既有中國國界限制,凡海外說華文的移民社區都被統包在內。(維基百科)

近日,烏克蘭NGO「Open Ukraine」高級顧問Victor Bud在一篇投書中,為讀者回顧普丁2016年在電視上的一段「玩笑話」──在一場「俄羅斯年輕地理學家」(小學生)頒獎典禮上,一名小男孩因為通曉各國邊界和首都獲獎,受邀出席的普丁於是即興問了他一個問題:「所以,俄羅斯的邊界在哪裡?」小男孩答:「在和美國之間的白令海峽。」普丁馬上接著說:「(俄羅斯)沒有邊界。」台下立刻掌聲如雷。頒獎典禮是在2014年俄軍占領克里米亞兩年後,雖然普丁事後說那只是玩笑話,但當烏克蘭今天再遭入侵之際,想起普丁這一「玩笑」,已讓人完全笑不出來。

 

2021年底,拜登任內首度和普丁視訊會議(為烏克蘭危機)前,被稱為普丁政治思想顧問的蘇爾科夫(Vladislav Surkov)曾先一步在媒體上說:「普丁曾說過『俄羅斯沒有邊界』,我想他是認真的。」蘇爾科夫並以所謂的「俄羅斯世界」(Russkiy mir)去詮釋普丁的「無國界說」,即:無邊界的「俄羅斯世界」並不是指當前邊界內所稱的「俄羅斯聯邦」,而是俄羅斯人居住的任何地方、任何說俄語的地方,即使那個地方俄羅斯人只是少數…(在那些地方)我們的普丁受到尊重,我們的科學家、作家、藝術家也受到尊重…包括會害怕俄羅斯武器的地方,就是整個俄羅斯世界。

 

 

當蘇爾科夫提出「俄羅斯世界」,並呼應普丁的「無國界說」時,多數媒體正聚焦烏克蘭是不是真的會再有戰爭,以及北約如何反應,又美國能否阻止俄軍入侵,因而未對「俄羅斯世界」多所著墨。直到普丁以「特別軍事行動」一連串轟炸、占領烏克蘭,還舉辦假獨立公投,半年多後,才有媒體意識到「俄羅斯世界」恐怕才是普丁對自己國家看法的核心,且彷彿是一種隱晦的「全世界無產階級聯合起來!」新版本。

 

戰爭持續將近一年,關於普丁發動戰爭的分析,愈來愈多傾向終究是出於普丁個人擴張主義的意識形態,只因為那裡(烏克蘭)住著俄羅斯人、講俄語,存在俄羅斯文化,具備了「俄羅斯世界」的必然要素,那麼,它就應該是俄羅斯的土地。

 

至於普丁的「無國界說」,不只得到來自蘇爾科夫哲學般的加持,更受到俄羅斯內部廣大狂熱民族主義者的吹捧。2018年普丁準備連任總統,就有俄羅斯議會副議長日里諾夫斯基(Vladimir Zhirinovsky)帶頭喊出:「今天,我們所有人民都在選舉俄羅斯國家元首,選舉『俄羅斯世界』的最高統治者,我們且尚未指定其(俄羅斯世界)邊界…所有人都會在清晨聆聽莫斯科克里姆林宮的鐘聲,沒有人敢對俄羅斯發動戰爭…」就在俄軍去年入侵烏克蘭之前,普丁還藉由「御用媒體」的採訪,對電視機前民眾反問:「如果世界上沒有俄羅斯,我們為什麼需要這個世界?」既然如此,普丁順利連任,進而入侵烏克蘭,是受迫於「北約組織威脅」,還是為實踐對國內民族主義者的承諾,答案已不證自明。

 

當普丁幕僚提出「俄羅斯世界」,並呼應「(俄羅斯)無國界說」,才讓人意識到「俄羅斯世界」恐怕才是普丁對自己國家看法的核心。(美聯社)

 

「俄羅斯世界」之外,長期以來為我們所熟悉的類似詞彙,當然就是「華人世界」。和「俄羅斯世界」相同之處,它也意指全世界居住講華語者的任何地方,不受既有中國國界限制,也不僅只於東南亞的華人族群,更涵蓋了西方國家內無所不在的「中國城」(唐人街),凡海外說華文的移民社區,也都被統包成為「華人世界」的一隅。

 

過去,西方國家多以文化多元性看待自己國家、城市內「自成一格」的華人區,多數都被以包容、無害的眼光視之,很長一段時間也確實如此,「中國城」城中之城的模式,不僅無礙當地族裔共存,甚至還發展成為特定的觀光區,以及經常被藉用為現成的電影場景。但曾幾何時,「中國的世界秩序」研究幾如中國近代顯學,並且為了區隔西方國家幾百年來奉行民主自由的價值觀,又再接連提出一種建立在中國君主禮治傳統的秩序論,同步進行的,尚有一如「普丁主義」個人崇拜論的「習思想」。

 

中、俄無疑是當今全球兩大專制國家,而當普丁的「俄羅斯世界」已讓人惴惴不安時,今天的「華人世界」,還能純粹停留在無害的泛稱嗎?

 

※作者為《上報》主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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