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聯邦債務上限即將到期以及國會兩黨協商無進展的僵局，涉及可能違約的風險，已不是新奇，而是兩、三年就會反覆重演的系列鬧劇，一再挑動國際政治經濟的神經，背後也和美國政黨與選舉角力的籌碼息息相關。

回顧歷史，美國政府共調整債務上限達108次，最近一次上調是2021年10月。處理的另種方式是暫停債務上限，即短暫允許借款金額超越上限的期間，這個方法自1917年國會始設定聯邦債務上限後的90年裡很少使用，但從2013年後已故技重施七次，通常在違約前1日至前1個月達成協議，避免陷入災難性的潛在債務違約。這些方式都可以規避倒債，只是藥效長久和副作用的問題。

美國政府長期財政入不敷出，且越滾越大，用發行債券等方式舉債度日，至去年10月，美債已累積至31兆美元，即將觸頂發債天花板的31.4兆美元，違約大限的「X Date」最快將在下個月初，最晚為八月初。亦即美國主權債務違約潛在風險的群體圍攻的「諾曼第登陸」效應已經迫在眉睫。

美國財長耶倫近期幾乎每天都要發聲預警，美國債務違約會將造成國內的經濟和金融災難，還會釀成全球經濟下滑，並可能削弱美國的全球經濟領導地位。

美國政府以定期出售美債來為充實國庫，提供日常運營的資金，瀕臨債務上限讓財政部無法再出售更多的美債。美國國庫的現金餘額已從本月初的3160億美元銳減一半，國庫空虛快「吊鼎」，財政部面對斷炊，只能對現有資金進行定量配給，決定向誰支付、不向誰支付。

2001年後，美國政府每年平均有近一兆美元的預算赤字，以撙節開支避免觸及債務上限警鐘，財政部以非常規措施的「限定支付」來付款。

2013年美國債務上限談判僵局迫使美國政府在當年十月關門逾兩周，超過80萬聯邦雇員被迫放假，是美國史上最長政府關門期的「類無政府狀態」，政府只能維持基本服務和支應必要的社會福利及醫療補助等。

若倒債違約，風險很大，巨大經濟的損失和信用可能接踵而至。首先，信評機構會下調美國公債評級，2011年時標準普爾五百指數當時在幾個月內下跌了近20%，並摘除AAA評級。

其次，政府、企業和人民的借貸成本全面上揚，消費者信心和支出將下降，導致失業率增加、企業獲利減少及資產價格下跌等經濟與金融面臨更大的困境，在目前高通膨及經濟疲軟下，加大硬著陸的可能性。此外，全球的美債因減記甚至拋售，一旦失去流動性或引發全球性金融恐慌。葉倫也警告，倒債將對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角色造成扣分。如此一來，美元的信用、貿易與儲備三合一的全球唯一優勢地位也會受到挑戰，再強化「去美元化」的作用力。

美國債券在金融市場上具有「定海神針」的地位，目前已有廿四兆美元規模，不妨想像倒債的後果。而且，預計在明至2033年的年度赤字將近再翻倍2.7兆美元，10年累計的赤字將超過20兆美元。可見，債務大限將會是圍繞在美國和世界身上的揮不去的長久惡夢。

橋水基金創始人達里歐對美國債務上限有個神喻，被稱為「達里歐酒鬼論」，他說「美國債券上限就像是一場鬧劇，讓一群酒鬼來制定法律來執行飲酒限制，但是當達到限制時，酒鬼們就會進行一場滑稽的談判，暫時消除限制，讓他們可以繼續飲酒，直到達到下一個限制，那時他們就會經歷下一個滑稽的談判，然後繼續狂歡。」

像鬧鐘定期會響一樣，也像鬧劇一樣，美國兩黨鬧著玩算計的政治博奕遊戲，酒鬼是真酒鬼，還是藉酒裝瘋？史上首次主權債務違約會發生而不計美國和全球的經濟風暴嗎？全球都在看這場定目劇，美國兩黨心中應該也有答案，只是戲還是會演下去⋯⋯

※作者為自由撰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