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中國使用VPN就代表沒有「禁止翻牆」？還沒被抓，跟是否「違法」是兩碼子的事情。對此問題，所有中共官媒都統一口徑回應：翻牆就是違法，這是大眾常識。現實上，中共難以抓捕數以千萬翻牆網民，此舉也並非其目標：以充滿「社會主義色彩」的法律精神選擇性執法，防止有人透過「外網」影響「國家安全」，才是網絡管制的核心思想。

在中國，部分有商業需要的企業和個人可向電商申請合法VPN，而其他希望翻牆的網民就只能走「違法」路徑；翻牆工具依然存在，然而隨著中共加強對售賣工具獲利者的執法，網絡就只剩下少量可靠軟件。再加上中國實名制網絡連線系統，使用者難以隱匿翻牆足跡，相對地便更避免在國際網絡接收認為有「反叛思想」的資訊。

換句話說，即使你的網絡逃到牆外，你仍是不自由的。而中共沒有將VPN趕盡殺絕，除了有實質社會價值，作為高壓管制的「出氣口」，讓像館長等人有替中共申辯的空間，亦有另外一個符合中共利益的原因。

「帝吧」是中國大陸論壇網站百度的用語，原指其中一個最活躍、關於中國足球運動員李毅的社群，及後演變成為熱衷公共事務的中國網民集中地，除了嘲諷時弊外，也會「網路出征」。除了在內網攻訐不同論壇社群，抱有「雖遠必誅」戰狼思想的用戶，也會組織起來，翻牆至國際網絡宣揚中共大一統思想，以及聲討有「危害國家安全」的目標。

2016年，在台灣藝人周子瑜手持中華民國國旗出鏡韓國綜藝節目、台灣大選臨近等因素疊加下，「帝吧」組織了到Facebook的出征行動，數以萬計中國用戶集體到台灣蘋果日報、三立新聞網等粉絲專頁留言，蔡英文專頁更在短短三小時內獲超過兩萬則留言，內容主要圍繞張貼中國特色「表情包」，以及「反台獨」等政治標語。

眼見網民浩浩蕩蕩地「集體犯法」，官媒沒有高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旗幟，反而在官媒人民日報海外版微訊號指出征「戰旗美如畫」，以「這是時代的呼喚，這是青春的奉獻」來盛讚網民翻牆灌水的行為。同樣狀況亦發生在2019年香港反送中運動期間，多位香港政治人物（包括我在內）的帳號被大量中國網民湧入洗版，中共官媒亦冠以「愛國青年網絡出征」的正面評價。

「翻牆」固然犯法，但如果有利中共管治穩定、輸出大外宣，即無論多大規模、名目張膽，都會換來官方盛讚，舉腳支持。至於希望翻牆探索世界，甚至控訴中共的，下場便慘烈得多。長期在其個人博客以「編程隨想」為名，撰寫涵蓋網路安全知識、翻牆方法以及政治評論的阮曉寰，在歷經10多年評論生涯後，於2021年被中共官方抓捕，並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判刑七年、剝奪政治權利兩年。它的評論涉及揭露中國領導人的秘密財富、鼓勵讀者獨立思考等，因而被當局指撰寫「抹黑我國現行政治體制」的文章，並密謀推翻中國政府。事件引發國際輿論關注，多個提倡言論自由的組織譴責中國政府，並要求無條件釋放阮曉寰。

以「翻牆不被抓便沒有問題」的角度切入，無疑是認可了中共監控、思想自由的做法。真正熱愛自由的，即使無法直斥其非，也應避免助紂為虐，以個人聲望為其背書。以「促進交流」親臨當地直播，實際像是在地雷陣跳探戈，小心翼翼地避免誤踩禁區，卻非要擺出一副「我很自由」的模樣，不禁使人訕笑，也替更多在中國大陸而言獲罪的人不值。

要說最能促進溝通的方法，我深信是讓中共網軍也感受一下社會主義鐵拳。在2019年中國網民翻牆出征時，被香港網民「以魔法對抗魔法」：多位出征組織者被反向起底，網民熱情地修改他們的用戶資料中「宗教」一欄至被中共打壓的「伊斯蘭教」，以及為部分中國網軍填寫表格參軍，並特別選擇「艱苦地區部隊」以示愛國之心，導致個別中共網軍因而「鳴金收兵」。館長若能深入敵陣，回國後寫一篇「中共統戰工作之我見」，想必能令質疑的網民深深感受到你在下一盤大棋，挽回不少支持外，你再也不用為以往曾大鬧習近平而再感到憂慮了。（本文轉載自作者臉書／前香港立法會議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