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梵蒂岡對中國教會發表「牧靈指導」，引起軒然大波，已退休主教陳日君樞機也出面抗議。此牧靈指導，要求神職人員應尊重且遵守中國民事登記，「只有這樣，才能既有助於教會的合一，也有助於天主教徒為中國社會的益處做貢獻。」但陳日君樞機認為，這份指導真偽顛倒，玉石混淆，是一份允許不正當也不正常的規範。

陳日君樞機說，「首當其衝的，就是地下教會以及其他抱有改革希望的信徒們；但願他們最後有幸能壽終正寢（而非遭受迫害）」。此外，陳日君樞機在前往羅馬拜會方濟各教宗時表示，「在餐桌上賓主相爭是不禮貌的。我們（只有）說到香港的現況，而至於牧靈指導及我的諌言，也到最後幾分鐘才與教宗提出。教宗數次回應說『我會多加注意這個問題。』這是我帶給信徒們的唯一回應。」

更重要的是，在「教宗無謬誤」的壓力下，陳日君樞機展現極大的勇氣，效仿前人馬丁路德，上諫了《牧靈指導的九大批評》給方濟各教宗與帕羅林樞機。陳日君樞機在九大批評裡引用了本篤十六世前教宗的一句話：「不願意受到監控，並忠誠於聖彼得及天主教教義的信徒，感覺自己被迫只能暗自進行奉行及祝聖儀式。」

然而，陳日君樞機對於牧靈指導之疑慮，似乎與方濟各教宗的意願背道而馳。教宗殷切主導的類似普世教會合一運動，可能由北京政府編織，進而損害台灣與其信徒。根據路透社報導，前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拜訪亞洲時，需要繞過中國領空，所以當中國政府在2014年允許教宗飛越中國時，方濟各教宗十分開心，並用電報問候及祝福習近平，即使習政權只承認受中共監管的信徒。

北京與梵蒂岡升溫後，台灣的邦交國陸續投向中國，北京也對帛琉政府施加壓力，停飛中國航線。而在習近平的強人統治下，中國境內的各個宗教皆受迫害，梵蒂岡卻依然默默友中，並將北京與梵蒂岡之協議內容及記錄列為機密，不對外公開。北京──梵蒂岡協議出爐後，陳日君樞機隨即在路透社痛批：「這是羊入虎口，這是嚴重的背判。中國天主教會，甚至是聖座，將會面臨不堪設想的後果；也許這就是為何需要秘密協議的理由。」

在「教宗無謬誤」的壓力下，陳日君樞機展現極大的勇氣，效仿前人馬丁路德，上諫了《牧靈指導的九大批評》給方濟各教宗與帕羅林樞機。（湯森路透）

然而，中國的地下教會與「愛國」教會越來越走向分歧。地下教會認為「愛國」的偽主教受官方禮遇，是對於天主教教義的重大背叛。中國境外也發展出更多問題；波蘭與美國賓州皆傳出性虐待案、澳洲樞機遭定罪、華府特區總主教遭除名。方濟各教宗只好暫緩親中規劃，而這對中國地下教會，以及台灣這塊自由之地的信徒，是絕大的好消息。縱使北京急欲限縮台灣的國際地位，拉攏教廷，但在可預見之未來裡，教廷駐華大使館應該不會在中國設點了。

梵蒂岡是台灣唯一位於歐洲的邦交國，也同時是代表12億信徒的聖座。北京一定會不擇手段，試圖搶走台灣奉為至寶的盟友。不過，愛國教會與地下教會的分歧，以及習近平勤打宗教，讓北京與梵蒂岡之間的關係更加複雜。

※本文由「Global Taiwan Institute全球台灣研究中心」提供／作者曾多年擔任美國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高級幕僚／現任亞洲事務顧問。原文：（Deus ex Machina: Does Vatican-Beijing Rapprochement Raise Concerns for Taiw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