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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書:藉「南韓N號房事件」向不知危險降臨的人示警

黃庭均 2020年04月01日 07:00:00
兒童及少年性剝削受害者,不僅被侵犯了個體私密的身體界限,也影響與他人的互動關係及自我價值判斷。(「N號房」醜聞的趙姓主嫌(中)/湯森路透)

兒童及少年性剝削受害者,不僅被侵犯了個體私密的身體界限,也影響與他人的互動關係及自我價值判斷。(「N號房」醜聞的趙姓主嫌(中)/湯森路透)

房間裡的大人

 

由南韓「N號房事件」引發的輿論與指謫如野火燎原,其犯罪內容已鉅細靡遺地公布於世界各國媒體,本文就不再贅述;然而其引申的諸種社會練習題,例如未成年性剝削、性平教育、共犯結構的面貌等,更加發人深省。

 

當然,與案件相關多達七十四名受害者的處境令人義憤填膺,但其中未成年者的遭遇,更彷彿形成一組悲劇的修辭,幾乎讓人不忍卒睹。在此同時,我們是否有所警覺,相似的事件不僅只發生在遠處,也在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上無聲蔓延著。

 

多年以前,我工作的團體曾協助一名迷惘的未婚媽媽阿麗。不敢和家人聯繫又身無一技之長的她,獨自帶著當時才三歲的女兒姍姍,蝸居在城市邊緣的出租套房。為了付房租及養活自己和女兒,阿麗一腳踏入網路援交的泥淖中。

 

記得第一次在辦公室見到姍姍,她的媽媽阿麗正在諮商室裡和社工面談,姍姍的小小身影穿梭在社工們的辦公桌之間,和這些臨時保姆玩剪刀石頭布;然而不一會兒,卻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姍姍為了跟社工要糖果,竟然半躺在地板上,一臉天真地,擺起情色貼圖上才會看到的姿勢。

 

雖然心裡略知發生了什麼,但社工還是顯露一派從容,抱起地板上的姍姍,若無其事地問她要不要一起畫畫。正如社工所料,在姍姍的世界裡,媽媽和陌生臉孔一起出現在房間,本來就是常態,而大人們給出一顆糖,叫她喊叔叔、叫她唱歌、叫她一起看成人片、叫她擺姿勢,也是可以的吧?那麼,脫衣服呢?或者,還有其他的玩樂?對房間裡的大人來說,珊珊的存在,好像變成一種隱晦的樂趣,他們發現種種現實中的不如意,只需付出一顆糖,就可以透過操控孩子得到滿足,但是,姍姍自己知道嗎?

 

不久之後,阿麗決定出養姍姍,讓新家庭重建姍姍差點崩裂的童年,阿麗也度過矯正期,整理心境再出發。這個故事發生在十多年前,如果移置到現在,阿麗和姍姍,不就是N號房事件的部分縮影嗎?急需用錢的年輕女孩、懵懂無知的兒童、交易和誘騙、以及直接參與或觀賞者:那些房間裡的大人們。

 

兒童及少年性剝削受害者,不僅被侵犯了個體私密的身體界限,也影響與他人的互動關係及自我價值判斷,誘騙不知危險降臨的三五歲幼兒,何止罪加一等?據衛福部統計,2018年台灣接獲兒少性剝削通報人數破千人,去年台灣展翅協會也接獲四百多件兒少性虐待/性剝削影像檢舉,但是線下的真實,那些缺乏影音證據卻顯然是犯罪行為的,又有多少呢?

 

很遺憾的是,這些未被錄下影像的孩子,往往在離開犯罪時空許久之後,才由接手照顧者透過共同生活,發現他們遭到侵害,而那些不確定且難以追蹤的加害人們,早已消失無蹤。在N號房事件過後,加重兒少性剝削數位犯罪罰則的聲浪此起彼落,然而本文仍要重申,受害者的身影,從不只出現於螢幕前。

 

雖然犯罪事實難以逆轉,我們至少能為降低傷害而努力,至少能更加落實擴大範圍的責任通報,至少能自任願意急人之難的鄰里,至少能支持社工、安置機構及寄養家庭以更高的敏感度完成任務,讓孩子得以真正的走出房間。(註:本文取材自真實故事,然為保護個人隱私,人物皆使用化名)

 

※作者為婦幼服務團體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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