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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濁水專欄:帶職參選是有多罪大惡極

林濁水 2020年06月12日 00:03:00
韓國瑜市長帶職參選,「吃碗內看碗外」的批評如影隨形。(湯森路透)

韓國瑜市長帶職參選,「吃碗內看碗外」的批評如影隨形。(湯森路透)

2020總統初選到大選的過程中,韓國瑜市長帶職參選,「吃碗內看碗外」的批評如影隨形,柯文哲也大加呼應「帶職參選」是很爛的文化。等到韓國瑜總統敗選,已經只能「吃碗內看碗內」了,但是被追殺「吃碗內看碗外」直到被罷下台。本來,總統選舉期間時代力量就大聲疾呼應該修法限制民選公職「吃碗內看碗外」了,現在韓國瑜總統選舉和市長罷免都以嚇人票數擊垮後,就更多立委認為追殺「吃碗內看碗外」的作法果然正確,於是乘勢修法遏止吃碗內看碗外的聲音自然地隨著上揚。

 

不過真的要這樣修法嗎?恐怕再考慮的好。

 

柯文哲說錯了

 

假使2020總統選舉和高雄市長罷免真的證明民眾對於帶職參選真是深惡痛絕的話,那麼有人明知故犯,豈不是讓選民好好教訓這個不知輕重的侯選人和提名這侯選人的政黨就好了?何必勞駕修法遏止?會想要提案修法限制帶職參選,恐怕正是發現一般選民對帶職參選並不像他自己一樣深惡痛絕,所以才想要修法限制的吧。

 

如果把焦點從2020總統選舉轉移到國會選舉,我們馬上發現地方議員帶職參選而當選的並不少,他們並沒有遭遇到和韓國瑜一樣的民意懲罰。例如2020國民黨選情大慘,區域立委提名了71人,當選的只有22名;其中,議員帶職參選的就佔了6席之多。由此可見民眾拒絕帶職參選的強度蠻低的,假使因為民眾拒絕度低所以要立法加以限制,那麼這修法的民意正當性恐怕就有了問題。

 

柯文哲說「帶職參選」是很爛的文化,是台灣不正常的社會現象。是嗎?那麼且看看正常的民主國家美國如何。

 

歐巴馬2004年第一次參選參議員,大家已經看好他未來有機會成為總統的了,在這情境下,當選時他鄭重地向記者保證不會參加2008年總統選舉。須要這樣向記者說,可見美國和台灣一樣都得回答「吃碗內看碗外」的質疑。只是到了2008年他硬是以365對173票懸殊差距的選舉人票當選了美國總統,而且還是有史以來第一位非裔總統;到了2012他又順利連任;等到卸任後,他還被美國人認定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美國總統之一。這可見,美國固然也有人計較「吃碗內看碗外」,但是認為好人才就該讓他出頭更重要的人更佔絕大多數。不只這樣,150多年來,美國總統不曾帶職參選過的,幾乎成了稀有物種。不信的話,且回顧一下記錄。

 

假使民眾對於帶職參選真是深惡痛絕的話,何不讓選民好好教訓這個不知輕重的侯選人和提名這侯選人的政黨。(湯森路透)

 

美國帶職參選是常態

 

美國建國之初,連續5位總統都是開國元勲,功業彪炳的他們,在當選總統前,經常有副總統、國務卿、將軍,大使的經歷,雖然也有當過國會議員、州長的,但是不多,更沒有直接由國會議員、州長帶職參選的。但是建國100年後,這情形一夕突變。1877年俄亥俄州州長海斯帶職參選並當選總統,從此國會議員、州長帶職參選就成了常態甚至慣例。

 

約100年來,從1912年威爾遜當選32屆總統,到2008年歐巴馬當選第56屆總統的104年間,美國總統選舉辦了25次。扣掉其中連任的12次,剩下的13次選舉,由現任任期還剩下一半以上的州長帶職參選而當選的有4次,現任參議員參選當選的3次,共7次。另外還有5位總統在州長或參議員任內參加副總統選舉或初選的。於是13位當選總統的,居然只差1位就清一色是「吃碗內 看碗外」了。(如果加上現任副總統帶職參選總統的2人那居然就有14人次了。這統計還只是管選總統副總統時有沒有帶職參選,不包括他們從眾議員換軌參議員或由市長換軌州長之例的記錄。)依當前沸沸湯湯的台灣觀點看美國,豈不是得認定美國稀奇古怪的「不正常國家」?

 

這些帶職參選而當選的總統,固然有被評價得很低的,例如小布希;但是被評價得非常好的也大有人在,例如2011年蓋洛普普查誰是最偉大美國總統中,柯林頓 排名第3,甘迺迪第4,小羅斯福第5,歐巴馬第6。11人中有4人名列前6名中,比例上非常漂亮。

 

另外,美國政治學會找了170名頂尖學者評鑑後公布了《2018年歷任美國總統評比結果》,其中 小羅斯福第3,歐巴馬第8,雷根第9,威爾遜11,柯林頓雖然排名第13,但是前1次評鑑是第5,因為品行扣分這次才跌到13。11人中有5人排入前13名,還是非常漂亮。

 

既然是當總統的好人才,那麼硬要因為看不慣他看碗外就硬把他們擋下來,讓比不上他的當總統,看來美國人認為並不是什麼太高明的事。

 

稀奇古怪的道德高度

 

當一個人開口批評「吃碗內看碗外」時,關注所在是有人又「升官發財」得到更多的好處了,這觀點符合事實,無可反駁;但是一個有才能的人從州長變成總統,那得到好處的是所有的民眾和國家,卻更是無可反駁的。當兩個觀點都無可反駁時,沒辦法,肯定會有人非把「吃碗內看碗外」看成天下最重的事不可;但是讓更有才能,操守更好,更和自已價值觀接近的人當總統,肯定更符合絕大多數人的人性之常。

 

人性之常和國家利益所在既然是這樣,所以美國自從約150年前開始,帶職參選而當選總統居然演變成常態,不帶職參選的,反而成了非常稀少的例外。

 

帶職參選,美國人當做常態,在台灣卻被無限上綱成重大邪悪,這大概是始於2016年立委選舉。那時有位著名的道德家,為了讓自己屬意的人成為泛綠共推的侯選人,於是登高大嗆帶職參選邪惡無比,結果在他奇幻的道德光環掃射之下,逼退了在職參選的議員,但是選舉下來,民進黨八九不離十會羸的席位也拱手讓給了國民黨。民進黨當時受到掃射所及而失去的席位還不只是一席而已。

 

道德家,把自已古怪的道德過於無限上綱而造成禍害的還不只是這一件;像國會減半就是另外一樁(國會減半這制度對小黨如時代力量真是有害透了);另外國會幸而沒有根據無限上綱原則而修法通過沒有門檻限制的罷免制度,否則,不只2017年黃國昌肯定就被罷免掉了,而今天的黃捷也將岌岌可危。

 

道德家,不肯對民主制度多下一點功夫了解,就依自已道德上古怪的好惡,硬把國家制度修改以合己意,結果往往是既害了自已的跟隨者、害了運動,也害了國家。過去的記錄夠令人警惕了,如今立委們還要繼續把他自己閉門造出來的「銅管車」硬開上馬路嗎?無論如何,不要了吧。

 

 

※作者為前民進黨立委

 

 

關鍵字: 帶職參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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