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六十年代台灣有一句話：「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才子趙寧的《留美學記》中寫著，包機上載著幾十個「洗盤高手」赴笈美利堅。筆者同學中，確實也有人口袋中只揣著200美元就從台灣登機了。

三十年後，台灣「海歸」漸增，一位在美國拿到學位返台的同學，在社群中提問：為什麼中華民國教育部花了不知多少經費、從小學培養到大學的優秀頭腦，最終就投效美國了，只為了那點獎學金？

所以，美國這麼多年來，其實一直得全球英才而用之，而川普政府卻為了逼學校重啟以振興經濟，想要趕走外國留學生，後來又稱中國留學生幾乎全是間諜，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外國優秀人為了獎學金湧入美國，早期是，後來漸漸不是了。根據美國 opendata.org揭露的資料（本文所有附圖與資料來源），2018/19，赴美就讀大學以上外國學生中，接受美國獎學金的占比為38％。筆者請教相關領域的專家後得知，這個比例一直在減少，但是來美的各國留學生總數，卻一直呈增加的走勢（附圖1），直到對外來者不友善的川普上任這三年，才開始減少。（附圖2）

圖1：

圖２：

2018/19在美各國留學生總數是109萬5,299人，共有4類：研究生、大學生、非攻讀位者（Non-degree），以及畢業後選擇「實習」者（OPT, Optional Practical Training）。換言之，不包括中學生或小留學生，所以，也有媒體估計在美外國各種留學生總數為130萬左右。（附圖3）

圖３：

這一點要佩服美國，不給獎學金，大家還要去，美國軟實力確實有吸引力。換一個角度來說，美國提供的獎學金越來越只用來吸引最優秀的外國人才了。其它資質略遜的留學生，則成為美國大專院校的重要「經費來源」。

這就是川普一說要減少外國學生，各大學校長都跳腳的原因；也是中國大外宣能嘲笑老美的底氣之一：中國人總覺得有錢就是大爺啊，甚至說「客戶是上帝」。繳了或捐了那麼多錢，怎麼不算「上帝」？

川普政府最近才開始㧓捕中國學生中的間諜，但川普本人早對留學生、尤其中國留學生有偏見。就任約一年半時的一次私下聚會中，就傳出川普說「幾乎所有（來自中國的）留學生都是間諜」，美國教育界很震驚的回應，認為這樣子一竿子打翻一條船不公平。所以，川普政府最近出動移民與海關執法局針對留學生的政策，被懷疑明顯是為了挽救選情。

中國留學生占所有外國留學生總數的比例最高：34％＝36萬9,548人。占比第二高的是印度的18％＝20萬2,014人。二者相加即過半。

難怪矽谷早有笑話說「晶片（IC Chip）＝積體電路（Integrated Circuit）＝半導體產業（IC industry）就是印度人+ 中國人（Indians + Chinese）啊」。或者資通訊（ICT，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產業也是Indians + Chinese的產業。美國本土人才為何都不肯吃這行飯呢？

也許應該說印度人跟「華人」更準確。台灣人口僅2,300萬，人均所得也不過 25,000美元，但在美留學生占比也有2%＝23,369人！與人口大國巴西、美國北鄰加拿大、有特殊淵源的越南位居同一個領先群，落後南韓驚人的5％＝52,250人、與多金的沙烏地阿拉伯3％=37,080人，但領先美國南鄰墨西哥的1％。總之，外國留學生赴美唸工程的超多。（附圖4）

圖4：

不要小看台灣，早在1980年代末期，台灣曾經以大約38,000多人，位居留美外國學生總數第一名！但是在美國雷根政府有意與新建交的中國拉近關係後，刻意把各國留學生名額、獎學金「讓給」中國留學生之後，此消彼長，中國留學生就成美國留學生的大宗來源了。中國就是人多。執行上述任務的是聖母大學校長 Theodore Hesburgh。

可惜，美國希望中國秀優的年輕人「接受美國教育的同時，也接受美國思想，之後即可能漸漸改變中國」的策略，效果似乎不佳。本文以為，一來被資本主義「腐化」的中國學生想方設法留在美國，大多不想返回祖國；會返國的，似乎在企業界求發展的居多，可能因為中共為了確保證黨的純正性，自有一套培養人才的方法與升遷管道，「海歸」要受到信任，進入黨政領域，有一定困難，這從中共省部級以上高官學歷多為「土鳖」可以看出來。

美國國務卿龐佩奧發表所謂「新鐵幕演說」之後，中國共產黨與中國人民被分開看待了。中國留學生應該算是中國人民吧？但是如果來自黨國機構，可能就算中共了。所以，有解放軍身份的唐娟被逮捕，也不足為奇了，未來，這種類似的例子，只會更多。但是比起近37萬的留學生總數來說，還是少數。

中國間諜藏身在派往美國的留學生之中，肯定有，但某個角度來說，這也是美國廉價取得各國優秀人才的必要成本吧？

※作者為台大政治系博士候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