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美澳9月15日宣布組成「AUKUS」軍事技術分享聯盟，將協助澳洲建造核子潛艦後，澳洲也同時宣布與法國解約原本的潛艦合約，結果法國看新聞才知道這件事情大怒，分別召回駐美澳大使表達不滿。

兩個月過去，美國總統拜登與法國總統馬卡洪已經握手言歡盡釋前嫌，馬卡洪還說雙方要向前看。反倒是法國持續無法原諒澳洲，而且情況還更糟，法國總統馬卡洪批澳洲總理莫里森「說謊」，法國駐澳大使更在11月2日稱雙方關係「到史上低點」。這是怎麼一回事？

毫無疑問地，首先這是一筆大訂單，澳洲在2016年簽約購買「法國海軍集團」設計的常規潛艦，訂單價值500億澳元（約1兆110億台幣），該集團背後有法國政府持股。澳洲給的解約理由是「潛艦已經不符需求」。

誤會

回到事發經過。

法國會對澳洲這麼生氣的原因在於認為自己被澳洲欺騙，但澳洲則堅稱有「暗示」對合約有意見，雙方各執一詞。

場景拉回宣布AUKUS前，莫里森在6月才造訪巴黎與馬卡洪會談，而在去巴黎之前，莫里森才在英國參加完G7峰會，在那裏他跟英國首相強森與美國總統拜登有三人會議，而事後媒體也爆料在那場會議當中，三人已經有討論AUKUS。也就是說，早在6月莫里森去巴黎訪問馬卡洪時，莫里森已經知道要解約的事情。
 

Scott Morrison and French President Emmanuel Macron are meeting at the Élysée Palace in Paris pic.twitter.com/jDSbg1lWaP

— Bevan Shields (@BevanShields) June 15, 2021

在巴黎的會談當中，雙方也論及了潛艦的問題。但這裡就出現了第一個誤會。法國駐澳大使錫博（Jean-Pierre Thébault）說莫里森提起區域局勢正在改變，法方對此的解讀是，相關討論會進一步進行。

而且，在莫里森造訪完巴黎隔天，法國還直接派一個人到澳洲處理潛艦建造的技術問題，艾麗榭宮說因為雙方會面時莫里森一直在反應潛艦建造的執行問題。

但是莫里森則說他當時向馬卡洪表達過傳統柴油潛艦已經無法符合澳洲的戰略需求，意即暗示解約。不過受限於保密協議，他也沒辦法直接告訴馬卡洪AUKUS的存在。

時序快轉到八月底，澳洲與法國舉行了2+2外交部長與國防部長線上會談。根據雙方的聯合聲明，雙方還「強調潛艦計畫的重要性」，顯然在那時候若法國知道澳洲要解約，也不可能愉快地進行會談。

法國駐澳大使錫博稱顯然當時會談澳洲「一點也不老實」。

就這樣過了兩周左右到9月15日AUKUS要宣布當天，法國收到澳洲來信，報告潛艦建造的進度。澳洲方面的負責人在信中說潛艦設計合約的某部分已經結束審核，但耐人尋味地是信中還寫說「尚未收到官方許可持續推動。」

後來澳洲國防部祕書長到國會去作證時，表示已經多次向法方反映能力需求，但沒有任何法國官員提到取消合約一事。

火上澆油

當9月15日「AUKUS」正式宣布，而法國大為光火後，澳洲方面的反應也是令人震驚，可謂在法澳關係上火上加油。

一開始澳州稱將會努力尋求彌補與法國的關係，強調法國隊澳洲的重要性。然而又同時堅稱依照合約走，自己沒有錯。

馬卡洪一直到10月28日才願意接聽莫里森的電話，在法國公布的聲明稿當中，馬卡洪要求「澳洲政府提出可行的行動來展現澳洲願意重新定義雙方關係的誠意。」

不過澳洲方面似乎相當程度地不領情，官員陸續「失言」給已經破損的法澳關係雪上加霜。

澳洲國防部長道頓（Peter Dutton）10月29日說，馬卡洪會這麼生氣的原因是因為法國快要選舉的關係，他說「你看，別忘了，法國明年四月要選舉了」。暗示馬卡洪是在給國內演戲看。不過法國並沒有對道頓的言論做出反應。

11月1日，澳洲代理首相Barnaby Joyce也喊冤，說「我們又沒有偷法國的島（法國在太平洋仍擁有殖民屬地），也沒有污辱艾菲爾鐵塔。」並信誓旦旦表示雙方最終可以解決分歧。

同一天，澳洲一名參議員Matt Canavan則用「以為法國人可以理解的方式」，跟澳洲ABC電視台說「我們又不是偷情，也不是要求離婚...我們只是根據國家需要改變合約而已。」
 

騙子？

10月31日，雙方一同出席羅馬的G20會議，莫里森向澳洲媒體表示說「法澳關係正在緩慢回溫」，並舉出說他主動搭肩跟馬卡洪打招呼為證，不過澳洲媒體翻看現場照片，卻不這麼認為，馬卡洪眼神一臉不願意。

而馬卡洪隨後回答澳洲記者提問莫里森是不是在潛艦合約上騙了他，馬卡洪冷冷地回答說「我不覺得我知道。」馬卡洪的回答傳遍澳洲媒體。

更精采的是，11月1日澳洲媒體《雪梨每日電訊》爆料了一份莫里森與馬卡洪的私人通訊紀錄，是在9月13日AUKUS宣布前兩天，澳洲政府本來請求與馬卡洪通電但不巧馬卡洪沒空，馬卡洪便傳訊給莫里森說「我應該期待關於我們潛艦計畫的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不知道是否澳州政府刻意洩密給媒體，莫里森在被問到這事情的時候，說這簡訊「顯示馬卡洪知道潛艦合約可能會出事。」但反過來也可以解讀說，馬卡洪直到AUKUS宣布前兩天還不知道要被解約。

簡訊曝光之後，法澳關係顯然又更糟。法國駐澳大使錫博稱雙方關係「到達低點」，批評澳洲把領導人私人訊息曝光。「這樣做會告訴全世界所有領導人：注意，澳洲是一個會洩密的地方，你私下說的話會被拿來對付你。」

種種跡象顯示，法國遲遲無法原諒澳洲的原因不僅僅是潛艦被取消而已，而是澳洲在過去三個月當中都沒有向法國坦白，並且事後還火上加油。美國總統拜登的說法或許偏向支持馬卡洪，他向馬卡洪稱美國在處理這件事情上「笨拙」，也表示自己以為澳洲早就跟法國處理好解約的事情，顯然沒有。

有意思的是，法國似乎暗示過澳洲可以如何挽救，在雙方通電話的聲明稿當中，法國提出澳洲可以在G20跟聯合國氣候峰會當中對氣候變遷承諾更高目標。G20已經結束了，澳洲什麼都沒說，聯合國氣候峰會還在舉行，但「自己產煤自己燒」的澳洲（75%發電依賴火力），「棄煤救外交」恐怕是一個高昂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