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德國與俄羅斯1日在土耳其的斡旋下，展開冷戰以來最大規模的囚犯交換行動，雙方釋放至少來自7個國家的24名囚犯以及2名未成年人，包括被控間諜罪的《華爾街日報》記者格什科維奇、美國陸戰隊員惠蘭、俄羅斯反對派人士，以及1名被白俄羅斯判處死刑的德國人。

另一方面，西方釋放的8名俄羅斯囚犯，則包括在德國柏林殺害前車臣叛軍指揮官的俄羅斯情報特工克拉西科夫（Vadim Krasikov），還有多名俄羅斯間諜。這次換囚，暴露西方國家與專制政權打交道的道德困境，以及影響未來外交關係的隱憂。

「愛國者」克拉西科夫

獲遣返回俄羅斯的8名囚犯及另2名未成年人在抵達莫斯科後，俄羅斯總統普丁親自到場迎接，並特別感謝他們對國家的忠誠及奉獻。其中，最引人矚目的便是現年58歲的前FSB特工克拉西科夫（Vadim Krasikov），他一直是俄羅斯要求釋放的換囚名單榜首。

今年2月，普丁在接受前福斯新聞主播卡爾森（ Tucker Carlson）訪問時，便透露有意與西方協調換囚，用《華爾街日報》記者格什科維奇（Evan Gershkovich）換回1名被關押在德國的「愛國者」（patriot）。

普丁雖未直接點名克拉西科夫，但表示這名「愛國者」因為「清算」在高加索地區戰鬥中的「土匪」，而遭逮捕，顯然指的是涉嫌殺害前車臣叛軍指揮官的克拉西科夫。

自行車殺手震驚德國

2019年8月23日，俄羅斯情報特工克拉西科夫（Vadim Krasikov）在德國柏林因涉嫌殺害40歲的喬治亞公民漢戈什維利（Zelimkhan Khangoshvili）而遭逮捕，後來在德國被判處無期徒刑。漢戈什維利是喬治亞裔的前車臣叛軍指揮官，曾在第2次車臣獨立戰爭中領軍與俄羅斯作戰，後來在德國申請政治庇護。

當天，在光天化日之下，漢戈什維利被人用消音手槍從背後連開3槍，貫穿他的頭部及背部，當場死亡。事發地點在距離德國總理辦公室只有幾分鐘步行路程的柏林市中心公園，當時有許多孩子和家長目睹克拉西科夫從自行車上下來後，冷酷地展開血腥殺戮，震驚整個德國。

接著，克拉西科夫將作案時騎的自行車、1把裝有消音器的克拉克手槍（GLOCK）和1頂深色假髮扔進附近的施普雷河，打算騎電動滑板車逃亡。不過仍在2個小時後，遭德國警方逮捕。

2021年，德國法院判處克拉西科夫無期徒刑。德國檢方指出，克拉西科夫奉莫斯科當局的命令行動，化名為索科洛夫（Vadim Sokolov）、持假身分和假護照入境德國，並在俄羅斯政府的協助下執行暗殺任務。承審法官特別強調，這絕不是俄羅斯的自衛行為，而是「國家恐怖主義」。

Putin is seen hugging the FSB assassin Vadim #Krasikov (in a cap and Adidas jacket), whom he wanted to bring back so much and around whom this entire historic exchange was built. Putin greets the multiple killer like an old comrade pic.twitter.com/XXTJgv4ioo

— Jason Corcoran (@jason_corcoran) August 1, 2024

「換回特工」對普丁來說很重要

克拉西科夫（Vadim Krasikov）於1965年出生在哈薩克，當時仍屬於蘇聯加盟共和國的一部分。他曾結過2次婚，是3個孩子的父親，過去沒有任何前科。但曝光的調查資料顯示，克拉西科夫是俄羅斯聯邦安全局（FSB）的臥底特工，可能隸屬於FSB底下的特種部隊「信號旗小組」（Vympel），專門在海外執行秘密任務。克拉西科夫據信也涉嫌於2013年在莫斯科殺害1名商人。

據傳，早在2021年克拉西科夫遭判刑時，普丁便曾命令外交單位想辦法通過換囚，讓克拉西科夫獲釋，凸顯普丁對克拉西科夫的高度重視。另外參與談判的1名匿名西方官員也表示，普丁只對交換克拉西科夫感興趣。

事實上，釋放俄羅斯特工對普丁來說「非常重要」，攸關未來任何臥底任務的成功與否。這表明即使特工被逮捕，莫斯科也會盡一切努力、與西方展開談判讓他們獲釋。

Colonel Vadim Krasikov, the hero who assassinated Chechen terrorist Zelimkhan Khangoshvili in 2019 after the latter was granted asylum by Germany, was confirmed by the Turkish presidency as part of the prisoner exchange. pic.twitter.com/LSj4DD8orQ

— Niebla de Guerra (@NieblaGuerra) August 1, 2024

換囚的道德困境

2021年克拉西科夫（Vadim Krasikov）遭判刑後，也引發德俄之間嚴重的外交爭端，兩國互相驅逐外交官。克里姆林宮一再強調，克拉西科夫所犯的這起謀殺背後有俄羅斯國家參與的指控「毫無根據」。德國方面，鑒於克拉西科夫罪行的嚴重性，柏林當局也多次重申不會交換1名「被定罪的殺人犯」。

不過顯然，德國在各方壓力下，最終仍同意了俄羅斯的換囚要求。對此，德國政府也坦言，作出釋放克拉西科夫的決定「非常困難」。

德國政府發言人赫貝斯特雷特（Steffen Hebestreit）聲明表示，為了釋放在俄羅斯被監禁的無辜人民還有被非法關押的政治犯，只能驅逐克拉西科夫等「具有情報背景」的俄羅斯人。他強調，德國有義務保護本國公民，也須確保與美國的團結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