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家族實在是大，而在這個大家族中還有一個巨大的群體，那就是皇家公主和她們的夫婿們。中國歷史上一直沒有出現過「皇太女」，當然也更不會有「皇太婿」。

不過在大宋之前，唐代的太平公主、安樂公主都曾權傾一時，安樂公主甚至差點就成了「皇太女」。由此可見「皇家半邊天」也不可小覷。然而在宋代，公主和她們的駙馬可就悲劇了。

兩宋三百年，趙家凡皇帝的女兒都屬於公主。不過公主也有不一樣的——輩分不同、時期不同，叫法也有區別。

公主這個詞最早是指「三公」主持「天子之女」的婚禮，所以慢慢就變成了皇帝女兒的代稱。在漢朝的禮制中，公主有三種：皇帝的女兒就叫公主；皇帝的姊妹叫長公主；皇帝的姑姑叫大長公主。三個輩分，三種稱呼，看來公主也是分大小的。後來，唐宋兩代都繼承了這個禮制並且又延續到明朝，所以大宋公主也有三種：公主、長公主、大長公主。

根據從史料中統計來的數字，從趙匡胤和趙光義早亡的姊姊陳國長公主，和開寶六年（九七三）去世的妹妹燕國長公主開始（這兩個人分別被後來的皇帝封為荊國大長公主和秦國大長公主。因為論輩分，她們已經是後來那些皇帝們的姑奶奶了），兩宋三百年共有「各級各類」公主九十名。

其中北宋占了八十二位，南宋才八位。而這些公主在趙佶時代的末期還有另外一種叫法——帝姬。這麼叫聽起來有點像皇帝的姬妾，而且什麼都愛挑刺的大宋朝文官們一考證，說古人叫女人都只稱呼姓，姬姓是周的國姓，然而大宋皇帝自認遠祖是商朝，這麼叫不合適，所以廢止了，還是叫公主。

公主也要嫁人，她們的乘龍快婿叫作駙馬。駙馬其實是駙馬都尉的簡稱，就是在皇帝的車隊裡負責駕駛皇帝座駕之外那些車輛的官員。大概皇帝出門要帶著女兒，給女兒趕車的小夥難免和女兒日久生情；又或者皇帝認為加入自己的車隊非親信不可，用兒子不合適，用女婿正好。反正後來有好幾個皇帝給女婿封了駙馬都尉的官職，於是駙馬也就成了皇帝女婿的代稱。

大宋朝公主不少，駙馬卻只有三十一位，因為有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公主們不是沒結婚就死掉了，就是當了尼姑道姑。在這些駙馬中，有一大半是武將或者武將的後代。為什麼呢？因為趙匡胤「杯酒釋兵權」的時候，曾經許諾「我且與爾曹約為婚姻」，咱們世世代代當親家，你們可別造我的反。趙匡胤的子孫後代們，倒是堅定地貫徹了這個方針。

生為公主那可是金枝玉葉，身世絕對高貴，待遇更不用說。就說工資吧，大宋朝剛開始，公主的月收入就有一百五十貫，趕上節慶還有獎金五十貫，而且才到趙光義至道年間（九九五〜九九七）就漲到了三百貫，絕對屬於高薪階層。

公主出嫁還有奢華婚禮、巨額陪嫁，光是皇家置辦的嫁妝就有幾十萬貫，完全是瞬間變身億萬富婆的節奏。照理說，無論是生在大宋當公主還是落戶皇家做駙馬，絕對都是令人興奮的事，然而大宋的公主們未必幸福，願意當駙馬的人也不多。

為什麼呢？宋朝是個講禮儀的時代，貴為公主也要受到嚴格的約束。大宋朝從趙匡胤時開始就謹防各類人的奪權行為，無論是文官武將、后妃外戚，還是皇子宗族、公主駙馬，全都在防範之列。尤其是後面這幾種，連權力的邊兒都摸不著，時時刻刻受到監督和管制，簡直就像籠子裡的鳥兒，哪有什麼自由？

就說公主，她們生在皇宮，又是女性，從小就被限制在宮牆之內，完全在封閉的環境裡長大，出宮一次都難，更何談見識大千世界？就算她們結了婚有了自己的家，也要遵守很多禁令——不准設置自己的官吏，幫忙管理的人不准超標，而且她們的家不能叫府，只能叫宅。

她們不能隨便出門，出了門也不能半路在街市上隨便下車，更不准隨便接見官員。例如超標這種事：宋仁宗長女被封為袞國公主（即有名的福康公主），只因為宅子蓋得大了點，家裡用的人多了點，諫官們盯住她不放，一次次告她的狀。最後皇帝沒轍，把幫她管家的官員遣散了一大半，只留下四個，才算了事。

娶了公主的倒楣蛋駙馬，和公主享受的待遇也差不多。既然成了皇家的人，自然就要遵守皇家的規矩，例如不能隨便見客。還是那位袞國公主，她的駙馬名叫李瑋，是宋仁宗生母李宸妃的侄子，宋仁宗的表弟。這位攀上高枝的駙馬爺文采不錯，書法也很好，還會畫畫。

他一心想結交點文人雅士，於是專門寫了個奏摺懇請宋仁宗批准他在家接待客人。宋仁宗倒還算開恩，特許他見客，但是卻規定：他所有接見的客人，要列出名單上報。

*本文摘自《活在大宋》，商周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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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曙剛

資深自由撰稿人，專職從事寫作，擅長通俗文史讀物、兒童文學、科普、小說故事等方面的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