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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報人物】用設計「堅守」台灣 聶永真不戀棧:創意沒了就退休(上)

陳德愉 2020年05月17日 10:00:00
台灣指標平面設計師聶永真,習慣自我反思,也絲毫不戀棧,「哪天創作力不再,我會馬上退休。」(陳沛妤攝)

台灣指標平面設計師聶永真,習慣自我反思,也絲毫不戀棧,「哪天創作力不再,我會馬上退休。」(陳沛妤攝)

5月11日,聶永真在臉書上發文分享自己的一張作品。標題是:「昨日——母親節——香港。The Hongkongs’ Mother’s day in 2020. Do take care,our friends!」(香港人的母親節,保重,我們的朋友們)

 

長方形大圖分成左右兩塊,左端印上「Carrie Lam」(林鄭月娥的英文名字),大片「橘紅色」佔滿畫框;而另一端,則印著「Citizen Lane」(國際機場裡的公民通道)字樣,一條橘紅色的線條,橫貫畫面。構圖簡單、震撼。

 

他說,前一天晚上臨睡前,躺在床上滑手機,看到這條新聞:香港網民在母親節發起和平抗議行動,許多十幾歲的孩子在馬路上被橘紅色的紅龍圍捕、抓走,他們的母親徘徊在警署外;同一時間,特首林鄭月娥在臉書上貼出兒子從英國寄來給她的母親節禮物——一只橘紅色的皮包。

 

聶永真母親節看到林鄭月娥分享的貼文後感觸良多,火速製圖盼台灣人關心香港。(取自聶永真臉書)

 

同樣的橘紅色,「好像是兩個世界。」聶永真說。

 

他跳起來,5分鐘內做完這張圖,貼上自己的臉書,「我希望更多台灣人關心香港。」他說。

 

 

設計一哥騎士魂 2度操刀撐台灣社運

 

許多香港網友在這篇發文的下面留言:「thank you for standing with Hong Kong。」

 

路見不平,WHO can help?(誰能相助)。

 

聶永真總是拔刀跳出來,讓這樣的高貴情感一瞬間傳達到我們的心裡。 

 

聶永真是台灣的代表性平面設計師,2012年入選瑞士國際平面設計聯盟「AGI」會員,得過多次金曲獎最佳專輯封面設計,也是蔡英文2016年總統競選官方視覺、競選專輯,2020總統就職紀念郵票、紀念酒的視覺設計師。

 

聶永真2012年入選瑞士國際平面設計聯盟「AGI」會員,得過多次金曲獎最佳專輯封面設計。(陳沛妤攝)

 

2014年太陽花學運時,聶永真製作群眾募資的《紐約時報》全版廣告,今年,他與阿滴、沃草共同創辦人林祖儀、迷走工作坊張少濂及YouTuber張志棋,共同在嘖嘖募資平台發起「刊登《紐約時報》全版廣告:台灣人寫給世界的一封信」。

 

僅僅在1天之內,有近2萬7千人按下贊助鍵,網站甚至一度當機,迅速募得2千萬元新台幣。

 

然後,我們就看到這幅廣告。

 

WHO can help?

 

Taiwan can help.

 

聶永真與阿滴、沃草共同創辦人林祖儀、迷走工作坊張少濂及YouTuber張志棋,共同在嘖嘖募資平台發起「刊登《紐約時報》全版廣告:台灣人寫給世界的一封信」。(取自聶永真臉書)

 

簡單的構圖,簡單的一句話,讓所有的台灣人在看到的一剎那間,熱淚盈眶。作為一個被世界上大多數人否認存在的國家,我們能夠幫忙,我們值得被尊重。

 

聶永真的故事,就是台灣人的故事。

 

 

化繁為簡 設計「不要給人太大壓力」

 

5年前,聶永真將工作室從大安區搬到民生社區,因為「原來的空間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已經滿到一種無法整理的程度。」聶永真說,「這裡其實和我們近年的設計風格很接近,即使有繁複的細節,也希望將整體收得乾淨一點,不要給人太大的壓力。」

 

我環視四周,空間潔淨極致如同畫布,家具陳設像是一些精確地添上去的線條。全屋玻璃隔間,一抬頭便可以清晰地看到:天井裡,幾只花盆伸出小樹枝;陽台外的公園草地上,2隻大狗忘情地滿地灑歡兒;遠一點的地方,飛機轟隆隆地劃過藍色的天空。會議桌椅都是自己設計的,據說是得意單品,純白流理台面板,下面長出細瘦的4隻腳;這極具線條美感的椅子,讓我不由得擔心起來,自己是否會把它坐垮了?或是受訪者真的能夠坐在硬板凳上,維持拍照姿勢幾個小時嗎?左思右想,站在椅子前躊躇著,聶永真對我伸出手,往前虛虛一擺,笑盈盈招呼,「坐啊坐啊。」

 

事實證明,聶永真毫無問題,幾個小時裡,他維持固定姿勢,儀容、聲音沒有一絲改變。

 

聶永真5年前將工作室從大安區搬到民生社區,因為原來的空間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陳沛妤攝)

 

 

寧可停在最好時刻 「創作力不再就退休」

 

「我在這個業界的價值就是提出好的東西,更好的美學與品味。」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創作力不再,我馬上退休,消失在大家的面前。」

 

他說,自己看過許多曾經轟轟烈烈的大師,過了創作巔峰後的「滑跤」作品,每一次看到這些「滑跤」,聶永真就會想,「我會不會滑跤呢?被批評呢?」

 

「我寧可停在最好的時刻。」

 

採訪過程中,有3分之1的時間,聶永真在做自我反省,「我配嗎?我怎麼配被稱為是那麼有名?」

 

他做過很多歌手的包裝,看著這些歌手從「起來了」、「紅了」到「停了」,「這件事情對他們是一種折磨。」

 

「所以我提前心理建設。」他說。

 

 

刺青好看就上手 「願握緊人生船舵」

 

聶永真今年43歲了,可是皮膚仍然水潤,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個7、8歲,中等身高、身形彪壯,日常穿著簡單但有設計感的素色T恤,短袖裡伸出兩隻肌肉線條明顯的手臂,上面有許多刺青。

 

左手臂外側刺的是一排釘子,長長短短各模各樣,整齊地排成一列,「這是IKEA的型錄。」聶永真說,「我覺得這張圖很好看。」

 

聶永真刺青也很有工藝精神,他將IKEA型錄整齊劃一的螺絲釘紋在左手臂上。(陳沛妤攝)

 

手臂翻過來,肘彎裡是一張線條素寫。

 

聶永真告訴我,這幅圖的創作者,是個外國女孩,「她畫了很多圖擺在攤子上,等待想刺青的客人選擇,這一張是她畫壞了,不要的,但是還是擺在那上面。我覺得很好看,就選了這一張。」

 

上半部是張臉孔,線條朝下延伸,到了末端成了一只陽具,接著,她用筆上上下下地想要塗去,卻成了一團線條,纏繞住這個人。

 

右手臂上一個更大的,似人頭又似骷髏,「這也是她畫的。」他用左手指著。接著,雙手握拳對緊,翻過來露出拳頭下的指窩,送到我的眼前;指間裡刺著兩個荷蘭文,左手是「houd」,右手是「vast」。

 

「這是『堅守』的意思。」聶永真說。

 

聶永真細述刺青故事,他手指間刺有兩個荷蘭文,左手「houd」、右手「vast」象徵堅守。(陳沛妤攝)

 

「荷蘭的水手,祝願自己能握緊船舵,便在指間刺下這個字。」聶永真站在工作室的中間,打開雙拳,握緊虛空中那支人生的舵,笑瞇瞇地說。接續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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