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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鐘和

●高麗大學經濟學教授、亞洲研究所主任

●著有《教育的重要性》

2018年亞洲金融市場將處在「金髮經濟」（Goldilocks economy）佳境，即經濟發展既不會過熱、也不會過冷，成長動能強勁、物價也相對穩定的狀況。亞洲出口導向新興國家受惠於全球貿易回溫，其他大國如中國、日本與印度也具有充沛的經濟動能。亞洲得利於各國經濟發展加速、企業獲利高預期、持續流入的資金，股市仍持續上漲中。

不過，令人擔心的因素仍存在。其中一項因素是已發展國家貨幣政策調整下，亞洲金融市場將會面對資金流入波動挑戰。另一因素是，部分國家將因龐大債務增加金融風險，這將傷害經濟前景。亞洲各國央行必須合作對抗相關風險。

亞洲央行應跟進美國升息

全球經濟危機發生之際，亞洲各國央行如其他已開發國家央行一樣，扮演起推動國家經濟成長的先鋒部隊。不過，現在全球經濟已具成長動力，是時候開始緊縮貨幣政策了。

主要發展國家央行已經開始這樣做。歐洲央行、英國央行、日本央行打算開始削減龐大的資產負債表、升息。不過，美國聯邦準備理事會（Federal Reserve，Fed，聯準會）的腳步更快，領先全球所有央行。

薪資低成長、消費物價持穩，導致通膨低迷的情況下，聯準會可能持續緩步升息政策。不過，假設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與共和黨國會議員推動的減稅政策開始啟動，經濟與物價加速成長，經濟過熱風險將伴隨上升，聯準會將斷然加快應對速度。

海外資金波動　影響亞洲最鉅

廣泛性的貨幣政策緊縮與全球股市、海外資金流入的波動有加乘的互動影響力，將對亞洲新興國家有顯著的影響。特別是，全球熱錢波動變化可能讓亞洲金融、外匯市場像雲霄飛車般劇烈震盪，亞洲國家在此壓力下，必須跟進已發展國家的升息政策。

部分經濟學家仍辯稱亞洲主要央行面對通膨低迷情況，仍得保持低利率政策。他們擔心，許多有高債務的家庭與企業在升息情況，消費、投資力道會被減損，經濟成長自然將受到拖累。

不過，事實上當前實施貨幣政策才是催生龐大債務，以及價值過度膨脹的風險資產的主因。假設央行持續延遲實施升息政策，資產泡沫將不斷擴大，不僅是股市與房市，虛擬貨幣也將面臨泡沫化風險，這將導致另一波金融海嘯。

台灣、馬國、菲國、中國都該升息

避免金融海嘯再度發生最好的方法是，新興亞洲國家開始執行緩步、可預期性的升息政策。這不表示，亞洲央行應該輕易屈服外部壓力。每一個國家的央行應該導入適度利率正常化政策，以保護總體經濟穩定，同時不會傷及國內經濟活動。

好消息是亞洲各國央行都認可上述概念，也準備好轉向緊縮貨幣政策，而南韓央行已經開了第一槍。在2017年11月30日，南韓央行把處於歷史最低利率紀錄的利率1.25%，往上調高25個基點（1碼），以壓抑不斷擴大的家庭負債，以及資金配置錯亂的現象。

馬來西亞、台灣、菲律賓央行都應該要跟進，適時根據經濟狀況調整貨幣政策。中國也該如此，緊縮貨幣政策是減少過量熱錢、降低槓桿的必要方法。否則，根據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的說法，中國可能面臨明斯基時刻（Minsky moment），即過度樂觀、依賴借錢投資可能引發的金融危機。

在調整貨幣政策的過程中，政治是最大的潛在阻力，因為過低的利率就是刺激經濟最好的手段，這可比勞動市場、稅務或其他常規政策調整簡單多了，政治人物可能對央行施加壓力延後升息時機。不過，央行得依賴得來不易的獨立形象持續運作，絕對不該屈服。

央行運作不應屈服政治壓力

雖然，自全球經濟危機以來，央行採取主動貨幣政策引發外界質疑央行獨立性、妥協於政治責任下運作，這情況就如美國經濟學家艾肯格林（Barry Eichengreen）描述，無異於「把嬰兒直接丟入澡盆」。

央行要站起來對抗政治勢力不是件容易的事，許多國家（包括中國、印尼、日本、南韓、台灣）央行總裁在未來幾個月內都將去舊迎新。新總裁必須有十足信心接受職務，面對龐大不確定性，得依舊保持堅定的決策力。

央行不應該單獨承擔拉抬長期低迷的通膨率，以及維持金融穩定性的責任。他們也不該背負創造就業機會、產能長期成長的責任。這就是為何央行必須與政治決策者合作，包括財政單位與財政監管者，以確保貨幣與財政政策搭配得宜，結構改革也適度實施。

全球經濟危機發生迄今快10年，全球經濟已經可以朝正常化發展，亞洲與西方國家央行都必須緩步緊縮貨幣政策。現在是央行在不傷及經濟復甦情況下，朝此目標前進的時刻。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Asia’s Central Banks Should Prepare to Raise Interest Rates 》，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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