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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雷雅

●皇家英聯邦學會副研究員

●數字時事雜誌《全球公報》的創始人

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地區，發展充滿挑戰。但波札那（Botswana）卻以其強而有力的經濟、穩定的民主和對法治的承諾脫穎而出。但是波國對於死刑的支持，突顯心態非常狹隘的一面。如果我所出生的國家，想保住非洲最自由國家的名聲，則須正視波國與絞刑架的關係緊密。

根據國際特赦組織（Amnesty International）統計，大部分非洲國家都將廢除死刑。當今只有10個非洲國家允許死刑存在，也只有少數國家真正執行。但是位處內陸、富裕的鑽石出口國波扎那，卻是一個主要的特例。2017年波札那殺戮平息之後，開始恢復對殺人犯判處死刑。28歲的特拉雅羅納（Joseph Tselayarona）於2月時遭到處決，而37歲的伯羅克（Uyapo Poloko）於5月時執法。

波札那總統：「死刑符合國家利益。」

波札那的法律制度，和判處死刑的基礎源自於英美法系。根據波札那的刑法，絞刑是處決的主要方式。雖然波國憲法上保障公民的「生命權」，但是由「法官判決執行死刑」則是例外。

但是波札那與死刑的關係，比現行法律體系更早出現。在殖民時期以先，被稱為「kgosi」的部落酋長，對於謀殺、巫術、亂倫和謀反等罪名，處以死刑。直到今日，歷史常常被用來為現狀辯解。2012年一項判決之中，波札那上訴法庭表示死刑「自遠古時代」開始執行，「廢除死刑將違背公認的行為規範」。特拉雅羅納遭到處死之後，波國政府透過推特，發表一張時任總統卡馬（Ian Khama）的照片，下方圖說寫著：「死刑符合國家利益。」

可以確定的是，與全球死刑大國相比，波札那執行死刑的數量並不算多。據國際特赦組織（Amnesty International）統計顯示，2017年有993起處決之中，其中84%的處決是由下列4國：伊朗、沙烏地阿拉伯、伊拉克和巴基斯坦執行，另外，這個總數尚未將全球最大死刑執行國家，中國，列入計算，因處決人數被中國當局列為機密，無可奉告。相比之下，自1966年獨立以來，波札那已處決約50人。直到被廢除為止，死刑一直會是國家極大的汙點。

撒哈拉沙漠以南是帶動廢死的「希望的燈塔」

根據國際特赦組織統計，全球已有142個國家廢除死刑。最近一次關於死刑的調查中，該組織指出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是一座「希望的燈塔」，可以帶動全球廢死潮流。2017年，肯亞不再強制對謀殺犯罪者實施死刑，幾內亞則是此地區第20個全面廢死的國家。波札那何時才能起而效仿呢？

在此之前，波札那曾是人權議題的先鋒國家。舉例來說，2016年10月南非威脅退出「國際刑事法庭（ICC）」之際，波札那領導人重申支持國際法庭和國際法。隨後2018年2月，卡馬身為首位打破沉默的非洲領導人，呼籲獨裁專制的剛果總統卡比拉（Joseph Kabila）該「交出權力」。同一個月，波札那政府批評聯合國安理會，未能完善處理敘利亞危機。

非洲人權先鋒國　但高度支持維持死刑

波札那的自由主義演變，對於死刑採取進步的立場似乎是一個自然而然的步驟。但是波國政府僅僅了解較深層和充滿矛盾的國際法，並沒有因受到巨大壓力，而改變路線。雖然《非洲人權和人民權利憲章》，以及《世界人權宣言》均表明禁止「實質（de facto）死刑」，但是《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ICCPR）認可主權國家有權保留死刑，爾後於1989年聯合國通過用來修補此漏洞的第二項任擇議定書，但波札那並未簽署。

波國公眾意見也支持維持現狀。根據一份波札那全國報紙《Mmegi》的網路民調顯示，選民仍對死刑維持高支持度，這也解釋了為何死刑問題從未引起國會關注。

但是毫無證據可以支持波國當局，持死刑可以降低暴力犯罪比例的論點。死刑無法降低犯罪的觀點，需要有遠見的領導人來說服民眾接受，更必須挑戰法律難題，迫使法院重視死刑問題，願意對此進行辯論。

南非法院：「每一個人都有生命權，包括最可惡的人」

波札那未來提倡廢死者，不須求遠找尋廢除死刑的適當理由。南非憲法法院1995年決定廢死時，反對者認為法院不符合大眾民意，有些人甚至要求舉行公投。但是南非1997年廢除種族隔離之後，廢死支持者堅守陣地，最終成功達成廢死目標。

正如當時南非法院表示：「每一個人，包括最可惡的人，都有生命權。」波札那領導人的目標，必須是說服選民，也要說服自己，接受這是普世價值。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Paradox of Botswana’s Death Penalty 》，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