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反轉視角:川普獲得底層相信 馬卡洪失去中下階級信任

馬凱碩(Kishore Mahbubani) 2019年01月28日 07:00:00

 

馬凱碩

●新加坡國立大學教授

●著有《西方是否沒落了》(Has the West lost it)

 

西方自由世界國家無不認為2016年川普(Donald Trump)當選有害於美國社會,卻也同時認為馬卡洪(Emmanuel Macron)的勝選有利於法國社會。

 

儘管聽來充滿爭議,但實際狀況可能正好相反?

 

馬卡洪失去底層人民信任

 

第一個問題是,為何法國人民會在巴黎集結起來引發街頭暴動,但華府街頭卻始終無聲無息?我個人曾歷經巴黎街頭的抗議示威活動,香榭麗舍大道(Champs-Élysées)上讓人無法忍受的刺鼻催淚瓦斯,讓我又想起自己在1964年於新加坡親身經歷的種族暴動。

 

為何法國會引發黃背心運動?

 

至少,最初的理由是示威民眾不相信馬卡洪會在乎或理解他們所面臨的困境。法國總統正在試著從事有感的改革,牽涉總體經濟層面。為了這個目的,增加柴油稅賦有利於降低國家預算赤字,以及二氧化碳排放量。

 

馬卡洪希望透過愈趨穩固的財政狀況以增加外界投資的信心,如此放長遠看,底層的50%民眾便能有所受惠。

 

但民眾要能完全接受跟理解經濟改革的目的是「長痛不如短痛」,他們必須信任國家的領導者。

 

但馬卡洪如今顯然已經喪失社會階級較低的半數人民信任。相較之下,美國社會的底層人民(退一步說,至少白人底層族群)便始終能夠信任川普。

 

底層50%的人民

 

放一起看,乍看之下有些奇怪,甚至矛盾:富可敵國的川普在階級上與底層人民相距甚遠,出身中產家庭的馬卡洪理應更接近才對。

 

但川普抨擊國內的保守與自由派時,他看起來好像就是底層人民的代言人,能對忽視他們困境的社會菁英宣洩不滿。

 

川普能在2016年勝選,對美國的底層人民來說也許就是一種宣洩,某種程度來說可能也解釋了,為何美國首都或是一線都市沒有掀起大規模的示威抗議。

 

即便如此,美國人還是有相當多事情值得感到憤怒。

 

最明顯的問題就是,根據新加坡國立大學(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教授何成興(Danny Quah)的紀錄顯示,在所有主要已開發國家中,只有美國社會金字塔底層的50%(bottom 50%)人民收入不增反減。

 

更為驚人的問題是,2010年的統計顯示,頂端1%的人口平均收入為這些底層50%人口的138倍,30年前,差距僅41倍而已。

 

美國內部的經濟不平等在近年愈趨顯著,以及底層50%人口收入長期被忽視等問題,並沒有單一的解釋可以說明原由。

 

但我們仍可藉由觀察哈佛大學的哲學教授羅爾(John Rawl)的名著《正義論》(A Theory of Justice)中所紀錄的兩點原則,來得到一部分的解釋。

 

經濟差是個人的錯?

 

第一條原則強調每一個人須有「平等的權利,享有最廣泛的基本自由權」。第二條原則即表示,社會與經濟的不平等需要限制,以追求「所有人的利益。」

 

但無論理論抑或實踐層面,西方自由派始終以第一條原則作為優先,強調個體的自由,相對明顯忽略了社會不平等的問題。

 

他們相信,只要能夠舉辦選舉,人民能夠自由且平等地進行選舉,便已然達成維持社會穩定的充分條件。

 

這樣的思維進而產生一種想法,經濟狀況差勁的原因僅為個人的能力不足,而非社會內部有所問題。

 

然而,在中國2001年加入世貿組織後所形成的「創造性破壞(creative destruction)」,眾開發中國家一一跟進中國的新興企業模式後,數百萬個工作機會反倒因此流失。

 

底層人民相信川普

 

回到現在,包括美國、法國等大經濟體,都負有協助國內的失業人口的責任。但實質的援助並沒有明確實施的跡象。傳統的總體經濟學理論仍坐穩主流論述。

 

川普在經濟繁榮時擴大預算赤字的政策,長遠以來將帶來惡果。馬卡洪的經濟政策則不然,前提是,法國人需有耐心等待。而馬卡洪應也會支持從事改革以改善經濟不平等的問題。

 

但馬卡洪不像川普,底層的50%人民並不信任他。因此,自由派在戰略上的錯誤,顯然便是將矛頭指向川普一人而已。與其如此,更應探究為何美國的底層人民願意相信他,甚至願意支持他連任。

 

如果自由派肯拉下臉來,那他們便會承認自己的問題,讓底層人民失望了。

 

自由派想拉下川普的方式只有一種:重獲川普選民的信任與支持,自由派需要重構社會,使底層的經濟成長所帶來的利益,要能超越收入金字塔頂端的那1%。

 

川普比馬卡洪更有利於社會

 

理論上,這種想法可能不難,但實際上,既得利益者會反對社會改革。

 

自由派現在手中的選擇很明顯:人們可以繼續抨擊川普,僅僅追求良好的自我感覺;或是為了長遠的願景,轉而針對那些可能有利於川普穩固勢力的社會菁英利益。

 

如果自由派可以選擇後者,那後世的歷史學家可能可以視川普的當選為當頭棒喝的警鐘,從事經濟改革的馬卡洪,以宏觀角度來看,史學家甚至不會察覺異狀,僅認為馬卡洪任期內,一切都很好。

 

後世的史學家甚至可能會總結,川普選舉的後續影響,最終將比起馬卡洪的當選更有利於社會。

 

 

(翻譯:孟令偉,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rump, Macron, and the Poverty of Liberalism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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