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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永寬

 

● 南韓前外交部長

● 國立首爾大學國際關係學榮譽教授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和北韓領袖人金正恩在越南河內舉行第二次的峰會。

在評估結果時，無論樂觀主義者還是悲觀主義者都應當關注三大標準：朝著正式和平協議、無核化、北韓政權潛在轉型所取得的不可逆轉的進步。

和平關係急不得

回憶往事，如果說我們從過去25年不成功的外交經驗中學到了任何東西，那就是在未能首先終結美國和北韓之間敵對狀態的情況下，「去核化（denuclearization）」根本不會發生。

事實已經證明，缺少政治接觸的施壓和威懾政策只會帶來不信任，以及北韓對協議的一再背叛。

幸運的是，川普和金正恩都表示願意朝更為和平的美朝關係邁進，而且在河內峰會前有報導表明川普會向金正恩提供一份正式宣言，旨在結束北韓戰爭。但完全正常化需要時間。

在美國國家安全顧問季辛吉（Henry Kissinger）於1971年密訪中國北京後，美國又耗費了8年的外交努力才實現了對共產中國敵對關係的正常化，美國前總統卡特（Jimmy Carter）1979年給予中華人民共和國完全的外交承認。

與北韓金氏政權的外交需要同等程度的耐心。

至少，宣佈結束北韓戰爭的聯合聲明將允許美國和北韓分別在平壤和華盛頓設立聯絡辦事處（liaison office），這件事不容小覷（That is no small matter.）。

當然，有關和平宣言的潛在成本和收益存在諸多爭論，有人擔心它會削弱美韓聯盟，但只要韓美兩國對聯盟的未來抱有共同的願景，他們就可以採取措施確保和平協議成為穩定的源泉，而不是帶來不確定性。

擁有近70年歷史的美韓聯盟基礎夠堅韌，可以適應由無核化的和平北韓所組成新國際環境。

有意義的去核化

至於去核化，不少人預計，金正恩將很快地邀請國際核查人員確認已不可逆地（irreversibly）拆除了豐溪里（Punggyeri）核子試驗設施，以及東倉里（Tongchangri）核彈試驗場。

同樣，上述進展非常有意義，但取得成功更重要的標誌是關閉寧邊（Yongbyon ）核研究中心。

部分權威人士曾稱，上述老舊設施已經失去了價值。

但一位曾4次探訪寧邊的知名核科學家不久前對《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表示，他把寧邊視為「北韓核計畫的核心」，同時，「意義非常、非常重要（big, big deal.）。」

在國際核查人員的監督下，關閉（北韓）寧邊核研究中心將為未來關閉其他隱匿核試地點開創一個重要的先例。

金正恩同意凍結核燃料生產，並明確未來的談判路線圖，不但將迫使悲觀主義者承認此次峰會取得了成功，還不得不承認美國採取更務實的做法，以雙方對等的行動至少在無核化方面取得了進步。

北韓正在轉型

最後一個問題是，北韓政權本身是否正在轉型。

實現前面兩大標準應當能為金正恩創造條件，就像越南和中國那般，逐步朝著由專制主導的發展轉型。

目前幾乎不太可能判斷金正恩是否正主動考慮這樣的轉型，但值得一提的是，雖然並未實現生產資料的私有化，但相較他的父親和祖父金日成（Kim Il-sung），金正恩已允許市場發揮更為重要的作用。

例如，暴發戶「大亨（Donju）」階層的崛起已經改變了北韓的政治經濟動態，同時對政府和民眾之間的關係進行了調整。

2009年11月，金正日（Kim Jong-il）曾試圖通過一次失敗的貨幣改革來抑制這一新的階層，但無論出於主動抑或受國內政治動態和越來越嚴厲的國際制裁所迫，他的兒子似乎已經接受了現狀。

全面評估川金會

展望未來，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美國和其他富裕國家是否願意協助金正恩成為鄧小平式的發展領袖，鄧小平是1978年後中國走上「開放（opening up）」的總設計師，如果這的確是金正恩想要實施的路線，國際社會根本沒有理由阻礙這一進程。而且恰恰相反：國際社會應當制定具體的激勵舉措來協助他完成。

為此，我們希望川普能夠透過分階段主動取消經濟制裁來換取金正恩邁向無核化的步驟。不僅如此，在放鬆制裁的同時，兩韓發展計畫（inter-Korean development projects）更應成為重中之重。

此外，多邊金融機構需要指導北韓的官僚和學生國際金融和市場經濟運作。事實上，這項任務相當急迫，因為如果沒有必要的知識，北韓的經濟轉型將永遠不會發生。

若河內峰會可以包含一項促進資訊和專業知識交流的協定，當然再理想不過。

但無論峰會結果如何，是時候採用更廣泛、全面的框架來評估美朝外交的結果。如果按照過去的標準來評判河內所發生的事情，人們可能只會看到失敗而無法看到成功。

（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How to Judge the Hanoi Summit》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