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
•英國皇家學會(Royal Society)前總裁
人類一直在尋找長生不老藥,因此,即使不是科學家也緊密跟蹤最新衰老研究也就不足為奇了。但大部分認為只是一個簡單的生命事實的東西,真的是一種可以治癒的「疾病」嗎?
還是說,人體壽命存在一個不可逾越的極限?
當然,幾乎所有人都想要健康地延續生命,一些科學家在探索以越來越極端的方式實現這一目標。但如果我們只能憑藉極端手段的幫助活著,那麼很多人會寧願選擇無法治癒,只能減輕痛苦的治療。
我們可能還會十分坦然地接受「安樂死(assisted dying)」,如果我們的生活品質落到一定程度以下的話。此外,壽命預期的大幅增長可能給整體社會帶來影響深遠的不良後果。
許多嚴肅的衰老研究開始關注叫做「端粒(telomere)」的DNA延長體,它會隨著人體變老而縮短。比如,科學家通過調整線蟲的端粒,成功將這種生物的壽命延長了10倍,儘管對於更加複雜的動物,這種方法並不那麼有效。
延長老鼠壽命的唯一有效方法是讓它們食不果腹,但裸鼴鼠(naked mole rat)或許給了我們一些特殊的生物學教訓;一些裸鼴鼠活了30多年,壽命是其他小型哺乳類動物的好幾倍。
延長人類壽命方面的重大突破必然會大大改變人口軌跡。
這個社會影響將是巨大的,但也取決於老年階段是否也有所延長;女性進入更年期的年齡是否提高;以及多代同堂的家庭如何構建。延長壽命的昂貴療法也會帶來不平等性影響;和其他許多技術領域一樣,富人最有能力購買這些服務。
延長壽命的強大渴望為效力未受過測試的奇異療法創造了市場。
比如,2016年成立的美國初創企業Ambrosia公司向矽谷主管們提供「新血(young blood)」的輸血服務,但在2019年稍早時,因美國監管者的警告而中止。
最近興起的的延長壽命藥丹是「二甲雙胍(metformin)」,這是一種治療糖尿病的藥物,宣稱它可以讓健康人體內的癡呆和癌症「餓死(stave off)」。
可信度更高的是美國 23andMe公司提供的人類基因組分析,它可以提供關於人類面對某些疾病的脆弱性,以及祖先們弱點的有趣洞見。
人類基因組測序先鋒溫特(Craig Venter)準備分析我們的腸道內數千種細菌的基因組,腸道菌群是人體內部生態系統,可能對我們的健康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矽谷的永生夢不僅因為有錢人們家財萬貫,也來自一種30歲已是「分水嶺(over the hill)」的文化。未來學家科茲韋爾(Ray Kurzweil)希望實現隱喻的「逃逸速度(escape velocity)」,即藥物進展速度可以讓預期壽命每年延長1年以上,從而實現永生的可能。
也許電腦會變得足夠先進,讓我們能夠將大腦下載到電子模擬物質(electronic simulacrum),從而使我們的意識和記憶實現永恆。
但長壽狂熱分子擔心「逃逸速度」無法在他們的預期壽命內實現,因此想在死後冷凍身體,等待永生成為可能的那一天。
不久前,3位英國學者(我得頗感欣慰的說一句,他們並非來自我所在的劍橋大學)簽下遺囑,死後用液態氮替換血液。其中1人將全部希望寄託在密西根的人體冷凍研究所(Cryonics Institute),另2人則選擇了更便宜的方案,讓亞利桑那州的Alcor公司只冷凍他們的頭顱。
3人都接受復活希望渺茫的事實,但認為總比沒希望好。
我很難認真對待這樣的發想(aspiration),我寧可在英國教堂中結束我的生命,而不是在美國冷凍庫中。我也不認為人體冷凍真的成功是一件好事。
最好Alcor能一直經營下去,並且在必要的幾百年時間裡忠實地看管冷凍的身體,然後,屍體將在完全陌生的世界復活,成為了「來自過去的難民(refugees from the past)」。
也許他們會得到善待,就像目前大多數人認為追求庇護者、失去家園的亞馬遜部落應該受到的待遇一般,但區別在於,冷凍的屍體是選擇性地為後代子孫帶來負擔,因此值得怎麼樣的考量,我們目前仍不清楚。
人類永生的前景一直是科幻小說的主題,保持此一特點,世界會更加美好。
(原標題為《Is Immortality Worth It?》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