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哲說，如果現任總統做得很好，支持度有40%，今天什麼事情都沒有；他感嘆正常國家總統選連任很少輸掉，怎麼會搞成這樣？賴清德表示，如果（蔡）總統守不住，而他又有能力承擔時，請大家支持他。柯賴兩人都說得很好；問題是，總統做得好不好由誰來評斷？蔡英文守不守得住又該依哪一項標準決定？如果各說各話、人云亦云，那說了不就等於沒說？

柯文哲對於是否投入下屆總統大選「實在舉棋不定」，應該是他一部份的真心話，因為藍綠白三足鼎立的格局下，柯文哲勝出的唯一機會在於與綠營拼棄保，一如他在台北市長選舉勝出的模式。但不管蔡英文或賴清德都不是姚文智，柯文哲在總統大選面對的是剽悍的綠營正規軍，加上民進黨的行政優勢與美中對抗的格局，沒組織沒基層的柯文哲若不能持續維持高聲勢，選戰最後關頭被棄的也可能是他自己。

既然各說各話沒個準，民調的確是相對可以參考的依據。這其中，長期執行且方法固定的民調數據尤其可供參考。如果觀察過去11年（從馬英九第一任期開始）總統施政滿意度的趨勢，會驚訝地發現，馬英九與蔡英文其實呈現高度的雷同。根據台灣指標民調的數據，馬英九第一任期的施政滿意度從未超過四成，在2011年五月（也就是連任的前一年），其施政滿意度僅有三成四，施政不滿意度更一直在五成五上下遊走。

而同一家民調公司在十天前公布了蔡英文執政三週年的民調，蔡英文滿意度剛好突破四成，但不滿意度也達五成一。至於當年民調執行人戴立安在美麗島電子報公布的四月國政民調裡（五月還沒公布），蔡的施政滿意度為三成一，不滿意度五成六。兩民調平均下來，幾乎與馬英九執政第三年相仿。

這是蔡英文執政的基本面。如果當年馬英九可以靠這樣的基本面連任成功，蔡英文當然也有機會勝出。不過，比起八年前的馬英九，蔡英文至少要多面對三項變數：

第一是柯文哲。儘管蔡英文必須靠著柯文哲加入的三方對比民調來擊退初選對手賴清德，但具有綠營色彩的柯文哲一旦投入總統大選，一定是對民進黨相對不利，屆時民進黨必須在想盡辦法在統獨議題邊緣化柯文哲，才可能將柯參選的不利因素降到最低。

第二是韓國瑜。「韓流」的特色在於跳脫傳統藍綠對抗格局，吸引到一群傳統藍綠攻防接觸不到、甚而在以往比較偏向綠營的「中年魯蛇」，這導致綠營在去年底的地方選舉以超過預期的幅度大敗。如果未來七個月民進黨仍無法破解這樣的劣勢，只會繼續嘲諷譏笑韓國瑜，那局勢將相當不妙。

第三是賴清德。八年前的馬英九儘管民調低迷，但國民黨內並未出現競爭者（當年形象清新的朱立倫民調同樣比馬英九高出一籌），而前任閣揆與現任總統的初選競爭，不管最後由誰勝出，一定削弱綠營內部的團結，也衝擊對外拓票的能力，這是民進黨現階段面對大選最嚴重的危機。

滿意度三成四的現任者也可以連任總統，這代表蔡英文的基本面並未掉到無可逆轉的地步；但決定選舉勝負不只在基本面，突入的變數以及選舉策略的操作同樣密切攸關。藍綠白三方之所以有破紀錄的人數想投入2020總統大選，關鍵不在柯文哲所說的：「皇帝有能，哪來乞丐」，而因為這是一場「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的選戰，所以人人如過河卒子，非爭得你死我活才肯罷手。

※作者為《上報》總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