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利說：「分娩歷時很久，但卻沒有照著應有的方式進行。她大量失血，嬰兒已經死亡，且她的生殖器官有嚴重的內外傷，她一定非常痛。我的直覺告訴我，事情非常不對勁。」

要成為母親總是會面臨一定的風險，但在能得到充足醫療服務的環境下，事情通常能順利進行。而在阿富汗，由於數十年的戰爭和嚴重的經濟危機，醫療系統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生小孩是一件很可能危及生命的事情。

托利在1月份收治這名患者時，她已在阿富汗為MSF工作了一個多月。這個來自挪威卑爾根（Bergen）霍克蘭（Haukeland）醫院的婦科醫生，知道她面前這位病患的生產併發症非常嚴重。

首要的目標是挽救這個女人的生命，另一個目標則是以讓她不用忍受長期痛苦生活的方法進行治療。

由於症狀顯示有內傷，我們決定進行剖腹產並安排她進行手術。由於傷勢非常嚴重，我們不得不把子宮切除。托利說：「經過漫長的手術，我們還處理了外傷，幸運的是，它沒有最初想像的那麼嚴重。」

一場難忘的會面

手術後的第二天，托利在病房裡和那位患者碰面。當她談到這次會面時，她顯然還是很感動。

「我強忍著淚水。她實在很堅強，我問她是否會覺得痛，她說不會，然後笑了笑。」托利說。

「口譯員幫我轉達我的話給她：『我對你所經歷的事情感到非常遺憾。我希望你能撐過去。』她說她很高興能來到這裡。她說他們很窮，付不起醫療費用。接著她說了一些她為我們祈禱的事情，然後我想，我們才應該為妳祈禱。」

分娩婦女死於本可避免的死亡

現在，事發一個多月後，那位婦女已經出院，且情況良好。

托利表示，那位婦女對獲得幫助的反應，顯示當地對 MSF的工作 ——這些在許多國家，例如挪威，對大多數人來說是理所當然的醫療服務，需求有多大。

托利在霍斯特和霍克蘭的同事、麻醉科醫生艾文·湯瑪森（Øyvind Thomassen）也表示贊同。

艾文說：「毫無疑問，這裡需要一家對更複雜生產過程擁有專業知識的醫院。這裡鮮少有免費提供這種類型的幫助。」

以下數據證實了這些需求有多大：霍斯特的醫院是MSF最大的婦產醫院之一，每天有60多個新生兒在這裡出生，每小時最多會有3個嬰兒，這幾乎是霍克蘭醫院的5倍。雖不是所有患者都有著像托利描述的危及生命的生產併發症，但所有人都能受益於免費的醫療服務。

產房裡的產檯排成一列長達數公尺，在繁忙的時候，這裡看起來就像一個嬰兒工廠。但整體環境井然有序，乾淨整潔。

然而，像在阿富汗這個大量孕產婦死於分娩的國家，有許多孕婦從來無法坐上這樣的產檯。

托利說：「許多人住在鄉村，要長途跋涉才能到最近的醫院。基礎建設很缺乏、婦女都有很多孩子，而且在她們懷孕期間幾乎無法追蹤身體狀況。」

每個人都認識某個在這裡出生的人

儘管面臨種種挑戰，絕大多數來到霍斯特醫院的婦女都活了下來。

不久前，這兩位醫生和他們的阿富汗同事才一起救了3條人命：一個媽媽和她的雙胞胎。

托利說：「這對雙胞胎在子宮中的位置，讓媽媽完全無法正常分娩。我們做了剖腹產，一切都很順利，兩個新生兒都很健康，母親也一切安好。」

她補充，如果這位婦女是在村子裡的家中，沒有任何孕產婦照護的情況下生產，可能就不會那麼順利了。

人們將這所自2012年起成立至今的婦產醫院，形容為當地社區的「安全泡泡」。

托利說：「病患來的時候都說，他們覺得這裡很安全。他們知道能在這裡得到優質的免費醫療，阿富汗員工也覺得自己在一個能帶來改變的地方工作。這裡的國際工作人員來來去去，而在一整年中能將工作持續推展下去的，是阿富汗當地的工作人員。」

艾文指出，民眾與醫院間的關係，也幫助這裡成為一個安全的地方。

「無論是神學士、前政府還是其他團體的成員，你都能確定他們有孩子或孫子在這裡出生。這是構成我們安全的部分要素，我們為任何有需要的人提供免費醫療服務，當然我們也會不斷評估並確保團隊的人身安全。」

危機來襲時，我們仍堅守

在這個婦產醫院的安全空間外面，重重危機接連發生。這是阿富汗的非常時期，對該國新政府的經濟制裁，造成國家資金嚴重短缺，數百萬阿富汗人依靠緊急援助生存，許多醫療服務也都關閉了。準備好投入服務的醫療工作者領不到薪水，也沒有提供醫療服務所需的設備。

在這種情況下，MSF是例外能夠正常持續其醫療活動的組織。

艾文說：「MSF是獨立的，不接受各國政府的資助。因此我們可以根據自己對醫療需求的評估採取行動，而且我們的行動能不受政治、經濟或其他利益的影響。」

2021年神學士掌權時，許多人道組織一度離開了阿富汗。

艾文說：「但我們留下了。我們與各方交涉，並為各方提供醫療照護，這件事讓我們感到安全，也讓我們能夠持續運作。每天我們都在見證這種方法如何拯救生命。」

（本文由無國界醫生組織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