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雷洛
●聯合國農糧署首席經濟學家
世界尚未對新冠肺炎疫情給全球經濟造成的危害有足夠的預警。我們跟蹤每日感染和傷亡數字。但我們對於就業損失和生活顛覆情況,尤其是並沒有因為疫情而採取大規模公共衛生動作的發展中國家的情況,並不瞭解,
截至目前,疫情對主要經濟體的影響比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還要糟糕四倍。許多發展中國家出現了經濟中全行業蕭條的情況,一如戰時。因此,計畫、投資和重建也需要戰後思維。
誠然,G20政府已經花費了令人咋舌的7.6兆美元(還在增加)用於財政刺激,主要央行也注入貨幣提振全球經濟。美聯儲支出2.3兆美元支持企業和金融市場,遠超2008年7000億美元的救援計畫。這些措施為許多人提供了生命線,包括被裁的飯店工人和小企業主等,讓他們能夠獲得失業保險和社保。
但鮮有人討論的是富裕國家的財政和貨幣刺激讓低收入國家日子更加難過了。在疫情爆發前,許多發展中國家便已陷入創紀錄的債務負擔,增長萎靡,氣候挑戰嚴峻。結果,公民在形勢惡劣之時幾乎沒有安全網可以依賴。
如今,發達經濟體的政策寬鬆導致發展中國家貨幣升值,削弱了它們的出口競爭力和外國投資,通脹抬頭,經濟動盪。窮國主要依靠非正式經濟、大宗商品出口、旅遊業和外僑匯款,所有這些都受到了疫情衝擊。再加上石油價格暴跌,發達經濟體的刺激計畫讓厄瓜多爾和奈及利亞等國家經濟步履維艱。
富裕國家的政策也導致了窮國糧食價格上漲。發達世界的超市貨架上平價食物琳琅滿目,但全球有近7億人在疫情爆發前便處於長期饑餓狀態——還有1.3億多人因為新冠肺炎而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在烏干達等國家,基本食品價格3月以來上漲15%。人們只能消費更少,多樣性更差,也更不健康的飲食——讓未來疾病更加容易爆發。
低收入國家的窮人通常無法在家辦公;而如果他們不去工作,就沒有飯吃。大量發展中世界的新冠病毒經濟衝擊遠比病毒本身破壞性更大,這早已不是秘密。
想一想,不出六個月,疫情便抹殺了十年來的減貧進步。1990至2017年間,全球極端貧困人口從近20億下降到 6.89億。但因為新冠肺炎,極端貧困人數自1998年以來首次上升。今年有 1.4億多人可能陷入極端貧困,南亞和非洲首當其衝。
G20國家迄今為止新冠肺炎刺激計畫支出只要拿出3%,便足以結束這些悲慘情景。由G20國家繳納一次性自願人道主義稅,籌集2300億美元,便可以改善基礎設施和通訊技術,從而養活農村饑民。比如,在十年時間裡每年投資100億美元用於建造更好的道路和儲存設施可以為3400萬人減少糧食損失。類似地,260億美元投資便可以讓近3000萬農村居民用上手機,從而能夠通過獲得莊家價格和天氣預報而提高收入。
外國援助是一項明智的投資,但政治意願目前嚴重不足。目前,美國是最大的全球健康和發展項目捐贈國,它向製藥公司注資數百億美元確保新冠肺炎疫苗,但只限本國公民,雖然其他國家在聯合力量擴大全球疫苗普及度。英國2020年削減援助預算 29億英鎊並將發展署與外事部門合併。這樣的方針是短視的。
相反,2003年美國總統小布希發起愛滋病紓困總統經濟計畫,為非洲愛滋病人提供抗逆轉錄病毒藥物。該計畫總共耗資850億美元,到目前為止已經拯救了1800多萬人的生命。此外,它也強化了波札那等國家的衛生基礎設施,這毫無疑問有助於對抗眼下的新冠肺炎。
類似地,全球經濟之所以能在二戰後實現繁榮,是因為美國用馬歇爾計畫振興了受到戰爭摧殘的西歐。如今,我們面臨著相似的情景。一切政策干預都應該像戰爭那樣對待新冠肺炎,像衝突區那樣對待首當其衝的經濟體。世界需要全面掌握損失情況並面臨復興挑戰。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張育軒)
(原標題為《A Post-War Playbook for a Post-COVID Recovery》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