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不確定視角:創新經濟始於發現 在投機中登頂

詹韋(William H. Janeway) 2023年07月30日 07:00:00

詹韋(William H. Janeway)
●私募基金「華平投資」特別有限合夥人
●劍橋大學經濟學講師
●著有《 Doing Capitalism in the Innovation Economy》等書

 

 

投資在韌性上

 

這將我們導向第二條路線:透過戰略性資本配置,為韌性投入超出最佳效率生產鏈所需的資本。凱伊(John Kay)和金恩(Mervyn King)都強調必須在效率和韌性之間做出取捨。

 

COVID-19疫情暴露延伸性供應鏈的脆弱。把營運資金降至最低的最佳化生產網路,在疫情下很快崩潰,這是因為效率與韌性反其道而行。這距離全球金融危機僅僅12年,當時銀行業只求有效率地配置資本,導致金融體系的韌性大幅降低。

 

銀行體系要有韌性,就需要具備相較於「正常」金融條件下更多的資本,就像生產系統的韌性取決於維持緩衝庫存和替代來源。無論是何種情況,定義何為「正常」以及何者構成統計上可量化偏差的時序資料,對於不可預見的衝擊而言,都只是誤導性的參考指南。諸如日本福島海嘯、COVID-19疫情大流行、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等衝擊,帶給系統的是遠超出其所能負荷的壓力。

 

營運資本代表公司對庫存和客戶應收而未收帳款的投資。企業無法控制應收帳款水準,但為保險起見,可以決定持有比歷史趨勢顯示、足以支應當前和計劃生產所需的更多庫存。已實現資本報酬率的降低,就是該保險的價格。

 

儘管如此,逆向行為也會受到懲罰。在金融市場中,「有限套利」相關文獻顯示,投資人資產負債表右側(列出該金融資產融資的負債)的流動性,如何導致銀行擠兌,並侷限經理人可以下注在反市場趨勢的時間。波克夏海瑟威公司的封閉型基金結構,意味著巴菲特可以選擇坐等1990年代的科技泡沫過去,而無須擔心失去供資基礎。近幾十年來私募股權的成長,導致巴菲特模式大幅擴張。

 

典型企業可能沒有這種餘裕。如果逆向行為傷害短期財務績效,就可能會引來積極型避險基金或執意收購者的注意。對於運營企業和投資經理人來說,關鍵問題是:「你還能夠這樣錯下去多久?」獲得私募基金收購可讓企業經理人免受此類威脅,但代價是控制權最終將落在新擁有者手中。

 

實驗與創新

 

第三條路線始於認識到,按定義而言,創新可以對抗極端不確定性。正如我在《Doing Capitalism in the Innovation Economy》書中所寫:

 

「創新經濟始於發現,在投機中登頂。大約250年來,經濟成長是由一連串反覆嘗試和錯誤的過程所驅動:上游是進行研發,下游則是試驗創新打開的新經濟空間。過程中各項活動勢必會產生大量浪費,像是走入死巷的研究計畫、無用的發明,和失敗的商業投資。」

 

如果只顧著追求風險最低、效率最高的資本配置,那麼就不會有成本必然高昂的實驗過程,也無法實現具有轉型潛力的創新。

 

實驗是我們描繪未知事物輪廓的方法。在風險投資界,每家新創公司都是一次實驗,而大多數實驗以失敗告終。市場經濟的競爭會清算輸家,確認贏家。如果沒有這種「熊彼得式浪費」(Schumpeterian waste),生產力和生活水準就不會持續向上累積。

 

19世紀末,當科學新發現取代機械修補成為生產創新的基礎之際,(為我們帶來鐵路、電氣化和大規模生產的)二次工業革命催生出的大企業,提供了必要的研究經費。無論這些領先企業的市場地位是來自於與聯邦政府的正式協議(AT&T)、專利壟斷(RCA和Xerox),或集創新研究和商業霸主地位於一身(杜邦和 IBM),其企業實驗室都有能力在上游的基礎科學進行投資,以利衍生出具商業價值的技術創新。

 

這些公司把壟斷利潤用於科學研發,進而擴大其市場力量,同時也替更大的社會目標服務。但事實證明,他們的市場地位轉眼即逝。一個世代之內,可用於支持研發的壟斷利潤,面臨與日俱增的壓力;二戰後的科技巨頭已屈服於熊彼得式創造性破壞 (Schumpeterian creative destructio) 和聯邦反壟斷執法的力量之下。

 

此外,這個趨勢也因股東價值最大化的壓力而強化。1982年監管改革後,企業得以透過股票回購來獎勵股東,吸引不少本來會流向投資極端不確定性實驗的剩餘現金流。

 

投機與國家

 

在戰後時期,美國政府也成為研發資金的主要來源。美國國防部為後來的數位革命奠定基礎,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在生物技術方面也發揮類似作用。到了1980年代,專業的風險投資產業浮現,在美國政府創立的平台上起舞。

 

早在美國風險投資協會成立之前,金融投機就已經為大規模開發和部署轉型技術提供資金,從第一次工業革命的運河和鐵路,到「咆嘯的1920年代」電氣化時代。更近期的則有1990年代末的科技/網路泡沫,不僅為網際網路的物理基礎設施提供資金,也向大量關於如何利用數位和網路技術的實驗注資,其中有部分衍生為初期的電子商務和社交媒體平台。

 

接著,(因應2008年金融危機和隨後COVID-19疫情大流行而來的)長期「非常規」貨幣政策,促成「獨角獸泡沫」。同樣的,各式各樣實驗獲得注資:有些實驗具有經濟轉型潛力(無論好壞),如機器學習;其他公司,比如即時配送行業的初創企業,若無法透過銷售服務取得營運資金,而持續寄望於已乏人問津的投機證券,似乎就注定會成為時代的眼淚。

 

部分實驗的最極端範圍,披露最新一波泡沫的規模;就像是量子運算或核融合能源一樣,這些實驗的成敗要等到所承諾的風險投資基金耗盡後才會揭曉。但當創新以金融投機為資金來源時,有些投資人會在實驗成敗揭曉之前,趁泡沫未破前賣出而致勝。

 

公部門也可以對創新進行投機性下注,而且是長期下注。美國國防高等研究計劃署(DARPA)的計劃經理都是從私部門聘用,任期固定,他們獲授權可以資助一些計畫,以滿足軍方的特定需求。在消除市場風險因素後,DARPA可以資助極具挑戰性的技術實驗。該署獲得歷史性的成功,關鍵就在於坦然接受失敗是實驗無可避免的一環。對於如何替有效因應氣候變遷所需的創新提供資金,這是值得借鏡的成功模式。

 

在這些背景下,資源配置方面過度關注於效率,不僅與創新背道而馳,有時甚至與企業的生存背道而馳。極端不確定性的現實推翻莎翁名劇角色卡修斯(Cassius)的斷言,錯誤確實是出於我們的命運:我們注定要盡最大努力面對未來,卻毫無尋獲最佳前進路線的希望。相較於專於效率導致的失敗,我們應該更重視的是有效(而勢必浪費)的成功。(系列二之二)

 

(翻譯:吳巧曦,責任編輯:楊淑華)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What to Do About Radical Uncertainty》,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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